秦颂恩又打量了宋押班几眼,看着他平平无奇的面孔,心想:是了,他作为长公主的心腹,长公主要去大宛和亲,自然会带上他。
不过宋押班长相普通,可是风仪却是无双,秦颂恩观他趋行进退,徐疾有法,哪怕如今在自己面前饮馎饦汤,也吃出了品尝千金美酒的气势。
她往日所见过的贵介公子并不多,不过曹睿、裴如初和她那个自诩风流倜傥的父亲秦濂而已;至于靡星,虽似大宛贵族,但行为举止直来直去,并不讲究邺国的繁文缛节,与自己相交更为随意。
除去靡星,剩下的裴如初虽然外貌出众,恍若玉人,可却爱摆架子,言辞又刻薄,可惜了一副好皮囊,曹睿倒是一个芝兰玉树,清风霁月的少年公子,可比起宋押班还是差了些内敛与沉稳,至于她那个一朝显贵,攀龙附凤的便宜父亲,如今一看不过是东施效颦,画虎类犬罢了。
宋押班与裴如初,大概就是一个内秀,一个外秀。
秦颂恩一时想得远了,就听见宋押班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他微笑道:“方小姐若是有乡君这份胸襟就不会想岔了。”
“哦?”秦颂恩听宋押班提起正事,也连忙收回思绪,凝神问道,“她承认了?”
宋押班摇了摇头:“方小姐被裴少监带走后也一直啜泣不止,只说自己是因为思念父母想家而悲伤不止,特别是夜深人静之时就尤为伤心,正是怕吵到同住的女孩们,因此特意寻了那偏僻避人的地方望月感怀,以为没人能听见,就一个人躲起来在那里流泪不止;高家小姐和王家小姐出事当晚,她虽然醒着,可是也早早去了那林子里躲起来哭,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秦颂恩一愣,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她想了想问道:“那裴少监信吗?”
宋押班苦笑:“你一问就问到了点子上。”
“少监性急,上面又有贺大人压着催着,再拖下去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因此此事疑点虽然还有不少,可少监却想将方氏尽早定罪。因抓着方氏了,她又不能解释,为什么明明是因为不好意思躲起来偷哭,可是哭声却叫整个琼华园都听见了。因此少监说她摆明了是在装神弄鬼,必定有所图谋,我们连夜彻查方氏,竟然那么巧又被我们发现原来方式之父方继祖非但做过岭南道都监,还在升迁至右骁卫上将军之前管过军需,当年对魏数战中正是经手过大批火药。”
宋押班对秦颂恩解释道:“平时火药的取用严格,更别提这里是京畿重地,火药局哪怕少了分毫都能发现。唯有战时,战火纷飞,火药取了多少,用了多少,完全没有办法分毫不差地统计出来。当年若是方家有意藏匿,那么他们想要藏起足够炸毁太医局的火药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太医局的爆炸案一出,宫中慎刑司和宫外的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并火药局所辖的工部众人都是毫无头绪,一头雾水,他们都查不出那火药来源,如今方家小姐被抓可不是解了那帮废物的燃眉之急,正好为那火药的来源寻了出处。”
宋押班叹道:“我虽然也晓得此事迷雾重重,就好像是有人将人证物证都准备好,送到我们面前一样,可是除了方家之外我竟然找不到还有其他答案。”
“再加上少监和外朝廷的那些大臣们如今都急于结案,恐怕方家这一次凶多吉少。”
秦颂恩皱眉问道:“那动机呢,动机是什么吗?我想不通方晴或者方家这样做有什么缘故,总不能是他们突然得了失心疯,就这样毫无原因的害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