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挺好喝的。”顾小小又喝了一口,然后又喂给苏九辰一口,两人共用一匙,很快喝光了小半碗油茶。
“大少爷,我看你愁眉不展,可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苏九辰摇头回道:“都是些公务上的烦心事,说了你也不懂。”
“反正闲来无事,不如说说看,权当闲聊了。”
苏九辰也想让顾小小多呆一会儿,于是说道:“山西省今年遭遇了两百年不遇的旱灾,难民达到了五六百万人,为了预防天灾,各州县都预备了粮仓,但是当地官员准备开仓放粮的时候才发现粮仓竟然全都空了,国库此时又无余银可以赈灾,眼看饥肠辘辘的难民就要被逼的走投无路了,再这样下去怕是又要发生难民暴动的事件了。”
顾小小问道:“为什么粮仓里会没有粮食呢?是被官员私自挪用了么?”
“并非如此。皇上前年颁布了自种鸦片的旨意,而山西等地正是鸦片生产的重要省份,那些原本用来种粮食的土地全都用来种植鸦片了,实是无粮可存,所以现在也就无粮可用。”
都说皇朝更替之时会有异像发生,说这是老天爷给世人的警示,其实都是自作孽难有活路,当权者只图自己利益不顾百姓死活,难怪曾经那样鼎盛的王朝会那么快消亡。
顾小小曾经看过一篇文章,讲的是慈禧六十大寿的时候为自己添置的首饰价值一万两黄金,置办衣服花了黄金二十三万两,其它花销约合白银一千万两,相当于整个北洋舰队的经费。慈禧不喜欢熏香,储秀宫常年放十几口大缸,每一个大缸里都有几十斤新鲜水果,以此熏殿,老太太一年光袜子就要花费一万多两银子,这些还不过是她几十年如一日中最普通的日常而已。
这些钱,还不都是民脂民膏,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当权者却如此奢靡无度,实在是误我中华啊!
顾小小问道:“那可有采取什么赈灾措施?”
苏九辰面色沉重的说道:“大旱之后又是蝗灾,流亡者不计其数,虽然在各地都设立了粥厂,但是灾民太多了,简直是杯水车薪,每天都有近万人饿死,听说很多地方已经把树皮都吃光了,只能用观音土充饥,重灾区已经发生了“人食人”的惨剧。”
顾小小听的心里难受,问道:“那除了开粥厂就没有别的措施了么?”
苏九辰说道:“两广总督奏请皇上在上海,汉口,宁波各处设立捐输局,按所捐银子的数量给予捐者相应的官职,可惜效果也不好,捐官者数万,不过活人三千,唉,实在叫人痛心呐。”
顾小小说道:“除了官捐还可以组织民间普通百姓和乡绅进行义捐啊。”
“听说民间已经有人在做了,也的确筹集了一笔不菲的义款并且已经送往灾区了。”
顾小小忧心忡忡的说道:“可是不管是官捐还是义捐,都只能解一时之急,灾情不可能仨月五月就能过去的。”
苏九辰回道:“旱灾过后又是蝗灾,此波未平彼波又起,继山西省大旱之后河南省又发生了疫疠,十人九病,这无异于是雪上加霜啊。”
顾小小忽然觉得自己刚才吃进肚子里的油茶十分烧心,路有饿死骨,而她却还为了每天只吃白面馒头而闹情绪,她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是个人。
顾小小想做点儿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她前世虽然是孤儿,但是没有经历过战争和重大灾难,因为社会和谐,人人安居乐业,就算没什么本事,单靠一双手出把子力气也不至于饿死,所有的人间疾苦都是通过书本和电视看到的,就算是现在,那些惨绝人寰的灾难她也是隔着高高的红墙从别人嘴里听说的,所以顾小小更加坚定了逃出去的信念,她不知道自己能为那些正在饱经苦难的人做些什么,但是她不想什么都不做,如果她能走出去,走到红墙外面去,或许就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