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名单该不会就是出自于陛下的授意吧。
他坐在书案前，缓缓伸出常用来握剑的右手，微微曲了曲手指，好像是想要证明自己还活着。他始终忘不了那日自己遭遇鬼道人的暗算，那喷出的黑血溅在他的脸上、手上。
那一刻灼烧的剧痛依旧铭记，他清晰记得自己躺在地上慢慢死去。
那时他的意识没有完全丧失，他仍感觉得到周围的细微变化。
是她。
用剑划破了他的胸口，然后割破了自己的手掌，将流血的伤口覆盖在他的胸口上。那个瞬间，他有一种强烈的麻木感，从胸口蔓延开的剧烈疼痛，渐渐席卷全身。
就像是被千万只蚂蚁撕咬一样。
接着，他就活了。
这种死而复生的体验真的太奇妙了。
让他不禁好奇，裴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她的血流进自己的伤口里，就能够将他复活？
难道这和她妖类的身份也有关？
韩豫记起养父说过，这个世上从来不会有真正的消亡，所有死去的一切，都会以新的方式重新回到原点。
起初他以为养父说的是妖国女君白溟。
可后来，他眼见养父的身体愈发不济，才明白养父是说其自身。
若是将裴靖带回去，或许她能够救回养父，改变养父因衰老而四散的灵力，阻止养父继续衰弱下去也说不定。
夜色渐深，然而这一切都被他藏在了心里。
望着窗外月色。
他隐隐感觉到裴靖出现在他面前，对他而言将会是一场毫无预兆的暴风雨。
“她的身份，决不能暴露。”韩豫喃喃道。
城外，小叶帮女鲛换了药，将准备好的餐食留下，回到院子里便忙着去收拾起那些散乱的家伙什。
夜里露重，有些花花草草需要挪动一下。
忽而察觉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异常声响，小叶转过身，向身后看去。
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人在盯着她？
小叶虽是弱女子，可胆子并不算太小，顺手抄起一根木棍就走到门口去观察。
都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可等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什么人，带着满心的疑惑，她回到院子里继续忙碌起来。
把所有的花都收拾妥当。小叶擦了把汗，在门外的水缸里将手洗净，临进屋之前还回身仔细打量了一番，确定院子周围没有了异常这才安心。
“怎么了？”
婶婶坐在床上正缝着新鞋，看出了小叶的心事。
“没事呢，应该是野猫或者野狗跑过去了吧。”
小叶也觉得自己可能太过于紧张，或许是因为屋后的女鲛，才让她总觉得附近有什么人盯着这边。
桌子上放着才熬煮好的汤药。
“婶婶，您怎么又没吃药啊。大夫说了，这药要趁热喝才行。”
小叶把药端到了婶婶面前，她知道婶婶为什么不舍得吃药。
“这药太苦了。”婶婶随便找了个借口。其实，她是不希望小叶那么辛苦，好不容易挣点卖花的钱都买了药。“吃完了就别再去抓药了，都没什么用。”
“怎么会没用呢，您得按时吃才行。”
小叶看着婶婶把药吃下去，才放心收走了空碗。拉着婶婶的手替她将袖子挽起，婶婶的手臂内侧赫然露出一些痕迹。
“婶婶，明早我要去一趟城里。我留些吃的在旁边放着，要是我正午赶不回来，您就先随便吃点儿，等我晚些回来给您带好吃的。”
“行，我不要紧的。倒是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