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儿臣会做到的。”
伸手试图帮父王闭上眼，但是几次都未能成功，周公嗣只能用自己根本止不住颤抖的手又拿起剑来，他斩下了父亲的头颅，周师历也闭上了眼睛。
.....
雾蒙蒙的早晨，雪花又开始落了。
天奉城的城门打开，三千士卒冲了出来，独臂的那个身影一骑当先。
如果说周公嗣是为了对得起那些活着的人，那么周师历和这三千士卒就是为了对得起那些死去的人。
至少他子卢和城中守军已经全部赴死，是不是可以多对得起一点长衫这个名号呢？
......
地上的雪那么白，那些血洒在上面其实有点像一朵朵梅花。
被东祁军围住的子卢手里还握着剑，周围的敌军还在等待，他们伺机而动。
等到将军刘桓到来的时候，他的近卫上前，一前一后的长矛扎进了子卢的身体里。
两名近卫被子卢挥剑斩杀，但是子卢感受到了身上的伤口不断有热量在流失，不需要再新添伤口了，他已经要死了。
子卢把长剑插在身前，对面的刘恒挥了挥手，阻止了新的士卒冲上去，他看见子卢一只手去扶好自己被消去了一小半的头盔，那模样滑稽却一点也不好笑。
扶好头盔，子卢的手重新握住剑柄，但这一次他没有把剑拔出来，他已经死去了。
......
“子卢是吗？”
“你想要成为一名君子吗。”
“什么是君子？”
“君子就是能够被大家尊敬的人。”
“那我已经是一名君子了，周围的人都很尊敬我。”
“他们不是尊敬你，他们是怕你，怕不是尊敬。”
“那要怎么样成为君子？”
“你可以做我的学生，我会教你的。”
“可以，不过你能不能先放开我，让我从地上起来？”
多么狼狈的初次见面呀，先生。
明明是个欺负弱小被您制服了的混混，您都愿意收为弟子，教导他成为一名君子。
当然从地下爬起来的子卢并没没有真的就这么成为先生的学生，他逃跑了。
......
“先生，我没有学费也能成为你的学生吗？”
“当然。”
“怎么，你愿意接受我的教导了嘛？”
“是的，子卢想要成为一名君子。”
“是吗？为什么改变了想法呢？”
“没有为什么！”
哪能真的告诉先生，一个混混居然会因为帮了一个小孩得了人家一个梨就明白了被尊敬是什么意思；哪能真的告诉先生，一个混混爱上了一个女孩，想要成为一名能够去喜欢他的人才会想要成为君子；哪能真的告诉先生，他那天公讲的时候一个小混混居然萌生想要成为像他一样的人这样的想法。
......
“那么，成为了你的学生就是君子了吗？”
“还差的远呢。”
“那你是君子吗？”
“我也还差点。”
“连你都不是君子，我要怎么样才能成为君子？”
“首先呢，要有一件得体的衣服，并且把他穿好。”
接过先生递过来的新衣服时子卢完成了跟随先生后他学到的第一课。
“君子，不可以衣冠不整。”
......
先生啊，您曾经问过子卢，您说您是不是做错了事，是不是走错了路。
您看看，子卢哪里懂这些。
子卢只懂跟着您一直走罢了。
哪怕路错了，哪怕路还远，子卢都会跟着您的，子卢相信，总有一天会跟着您走到真正正确的道路的。
先生啊，子卢现在能够成为一名君子了吗？
不，还差的远吧。
......
翻身下马，刘恒亲自走到子卢的面前，他向着死而不倒子卢作了一揖，然后拔出剑斩下了他的头颅。
只是头颅落地了的子卢依旧站立着不倒。
.....
子卢死后，天奉城也就破了。
新国君周公嗣亲自捧着老国军周师历的头颅在城门口迎接刘恒进城。
刘恒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周公嗣，他知道陛下肯定会善待这个人，甚至会保留他的爵位，邀请到东祁的临淄城内成为一名亡国高官。
他很厌恶这个人，虽然天奉城没有选择死守给他减轻了很大压力，之前柳定的事情让陛下很是恼火。
可是这些都不影响他厌恶这位会弑父苟且的君主，事实上他已经很克制自己想要一剑杀了他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