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以前一样。”
雏田闷了半天，“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个回答凉介心中也想，可又怎么当做没有发生过。
看待世界的角度，从他苏醒所有记忆，受到冥土世界的接引时就早已不同。
仙凡相隔，这句话真不是说说的。
他现如今看待世间的一切，可要比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这样的落差大得多。
不单单是雏田，他现如今跟世间的所有人都隔着一座悬崖峭壁，且在此之上还没有任何桥梁，只不过相比于其他人，雏田他们是站在悬崖边，而其他人是站在更后面一些的地方罢了。
琦玉那个世界所存在的意识是特殊的，他就算是从规则中诞生了意识，亦是没有被接引离开。
可那方世界存在着漏洞，后来也已经补齐了。
那个意识的轮回，其实并非凉介插手，而是规则在决定着这一切。
当凉介苏醒了意识，掌握了规则的那一刻，那方世界便有了两个主人，有了两个执法者，这是规则之外的事情。
而那个意识想要当人，想要人性，便被规则排除在外，借着凉介的手，直接将他从琦玉的身体内驱除，送他进入了轮回，抹去了此前的所有记忆。
“如果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就会有其他的存在代替我的位置。”
凉介的神情有些苦涩，“可若是我舍不下这一切，便要离开你们。”
这位置放在哪里，以前没有，是因为波罗斯把那些执法者都干掉了，完事了各个世界之中的规则还未诞生出意识，没有天生神圣能做出当个执法者。
可现在主人选出来了，有一个能力足以当担执法者的人了，自然是要去冥土那边赴任的。
波罗斯所掌握的所有世界，在赴任的那一刻就会完全交由凉介。
可一旦赴任，他就只能待在那边，按照冥土世界的规则管着一堆死人的轮回。
若是拒绝的话，难免是要跟琦玉世界诞生出来的那个意识一般，被送往轮回，亦或者说抹除关于规则的记忆。
毕竟冥土世界的那一堆死人，还等着执法者去管嘞。
“离开之后，你还有把握回来吗？”
雏田沉默很久，很敏锐的开口，“你既然能掌握得了这些，那……你即将要去到的那个地方，等你能够做主了，是不是也有机会回来？”
凉介点点头，但神情并没有那么轻松，“我没有把握。”
他也并非没有回来的机会，各个世界的规则可以修改，冥土世界的规则亦是同样，甚至是在轮回之中创造漏洞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当初波罗斯，就是因为通过冥土世界的规则在轮回中创造漏洞，所以才能给凉介留下这么多的后手。
若是凉介能掌握冥土、轮回的规则，自然能够回到这个世界。
甚至到时候，他可以随意的篡改一切，做到真正的成为诸天万界之主。
可要是到时候，冥土之上还有着其他存在呢？
凉介的路走到至今，就跟套娃似的，好不容易清闲下来，就又冒出些麻烦事情。
本以为斗圣就是巅峰，自己坐上了这个位置，就是顶天了，没想到上面还有个斗帝，完事了还天外有天，还得破碎虚空，也不知道上面会不会有什么斗神，大斗神之类，一想就让人头疼。
冥土世界存在于那里，总归是有因果的。
若是这因果是得天独厚，如天生神圣般孕育出来的，那倒也罢了。
到时候自己掌握了冥土世界的规则，顺理成章掌握了轮回，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可若是人为因素，跟自己这样有着什么存在被背后推力，那可就麻烦了。
总不能一层一层干上去，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凉介曾经狂妄自大的内心，现如今却没剩下多少了。
或许是因为有了孩子，更成熟了，又或者是记忆觉醒之后，被影响到了。
但也有可能两者都有。
冥土世界的规则是无数位执法者构成，波罗斯这个前辈子没有完成的事情，自己这个后辈子并不一定能做到。
且至少这一次……他不再有后手了。
凉介此前的一切，都有着波罗斯这个前世留下的后手。
不管是修炼的天赋，还是脑海中那个所谓的金手指，更甚的时空门的存在。
前世把一切都想好了，天赋有了、磨砺有了。
自己虽然是日向凉介，而不是波罗斯，是一个独立的意识，可走到这一步，他却不得不承认，前世帮的忙不少。
可更后面，可就是自己一个人的路了。
这条路上不会有家人陪伴，也不会有前世兜底。
究竟能不能走下去，他没了先前的那份自信。
“这可不像是我认识的凉介。”
可这时，原本还惶恐不安的雏田，却反而是稳住了心神，伸手轻抚着他的脸庞，“我认识的凉介，不管前面的路是明是暗，他虽然小心，但总是有勇气跨过去的。”
“若是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我们都知道了，总不能让一个外人坐在我们头顶上，观望着我们的人生，决定着我们的命运。”
顿了顿，她似是做下了决定，“你去吧，别忘了你的身后站着的是日向，站着的是我，还有你的两个孩子。”
“你若是输了，败了，那就留下些许痕迹，我会让两个孩子去找你的，至少……会替你做完你没有完成的事情。”
一开始没想到，凉介这一提，雏田才猛地清楚了一些事情，慌乱的心神一下子就给压住了。
真要放弃了这一切，她才要慌呢。
雏田虽然不知道凉介即将面对着什么，但那个位子要是凉介坐了，两个孩子好歹还能安稳长大。
可若是换了旁人，指不定两个孩子就要遭殃了。
甚至除了两个孩子，说不定他们这方世界的时间线就会像刚才凉介对圆大古所在世界做的事情一样，直接重组。
毕竟对于凉介他们这个层次的存在来说，不过也就是心念一动的事情。
那个替凉介位子的人，不一定能容得下，下面的人出现了能够威胁自己地位的存在。
“……是啊，我还是两个孩子的父亲。”
凉介忽的感觉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又沉重了几分，他对两个孩子的爱，可不比雏田少。
他之前只是觉得，以那些天生神圣，根本没有情感的存在不会在意这些。
可被雏田这一提及，他不便也升起了疑问，要是万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