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就是前两天出府的时候。我自有办法让他不说。”
白日西沉,沈文远的马车停在翠红苑门口。
出门前,母亲特意叮嘱陈平,务必悉心保护。陈将军一路跟随,隐身在翠红苑的房顶上,活像个采花大盗。
来的路上,沈文远仔细关照王钦让他见机行事。王钦自感肩负重任,小心地问:
“少爷,今晚还要陪昭雪姑娘吗?”
“你看小爷我这身体有那力气吗?”
王钦没有表现出失望,这是他聪明的地方。
沈文远笑道:“跟着我这么不解风情的主子,委屈你了。改日我亲自给你张罗一门好亲事,听说你瞧上大姐家的彩月了?”
王钦忙不迭叩拜,在狭小的马车里难为他把自己缩成一团:“小的先谢过少爷。能跟着您才是小的最大的福气,青州城哪家主子能有您这般涵养。”
“就你能说。”
他们推开雅间门,该在的都已到了,虞竑烨特意起身相迎,托着沈文远的手扶她入座。“小公爷有伤在身,跑这一趟辛苦了。”
虞晟睿有些纳闷,七皇子怎么突然殷勤起来。“多日不见沈兄消瘦不少,还得多修养才是。”
“多谢郡王关心,已经无碍了。”
“郡王,没什么好担心的,他那都是装的。我和奕之去找他的时候,他还怪我们打扰他和丫鬟的清静呢。”
沈文远尴尬地喝了口茶,余光瞄见邢子义的表情高深莫测,有些心虚。
“怎么啦,国公府不都知道你和昕兰好嘛,不信你们问王钦。”秦二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沈文远叫苦不迭。
王钦笑呵呵道:“秦二少爷,我们少爷可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否则也结识不到您几位贵人啊。”
秦浩宇啧啧:“你家闷棍似的少爷,怎么调教出你这张嘴的。”
“浩宇,我们多少给昭雪姑娘留点面子,让美人伤心多不好。”
昭雪一双怯怯含情的美目望着沈文远,沈文远只得硬着头皮说:“昭雪姑娘多日不见,更加芳华绝代。”
“小公爷谬赞了。”她见沈文远确实面有病容,甚是心疼,推开酒杯换上小盅羹汤端到沈文远面前。
沈文远半推半就地接过汤盅:“我待会儿喝。”
昭雪顺势依偎在沈文远肩头,那里有一处很深的剑伤仍在隐隐作痛,沈文远抖了抖臂,没有吭声。
王钦机灵地说:“昭雪姑娘要不给大家跳支舞吧,少爷常常提起姑娘的舞姿绝世无双呢。”
昭雪顿时兴起,换了套鲜艳的舞裙,柳腰轻衣地舞起来。
虞竑烨盯着娇娥曼舞的昭雪出神,想起那日在河边舞剑的身影,那才是真正的芳华绝代。
以父皇对魏国公的忌惮,不难理解沈家的欺瞒,却生生毁掉了女儿的一生。
会有办法解决的,他仰头喝干杯中酒。
沈文远也在神游,她对邢子义一无所知,不过能让虞晟睿俯首的,绝不是普通百姓,难道是个皇子?
“妙啊!”秦浩宇拍手称赞,拉回大家的思绪,“昭雪姑娘的舞姿真是曼妙啊,郡王您说是吧?”
虞晟睿很给面子:“你喜欢的当然不会差。”
其实他的心思也没在歌舞上,他正留心七皇子的一举一动。虞竑烨目光灼灼地追着沈文远,那种炽热的眼神骗不了人,虞晟睿一下子醒悟自己在担心什么,顿时冷汗连连,这小子是鬼迷心窍了吗?
只有没心没肺的秦浩宇什么都看不出来,有他在就不会冷场。他兀自说笑了半天,见众人兴致索然,脑筋一转就想起一事。
“各位,大家可曾听过一个消息,据说胡国要派一位和亲公主来大周。”
虞晟睿倒是头回听说,便问:“消息是否可靠?”他们离开上京城一个月,消息果然滞后了不少。
秦浩宇得意道:“绝对可靠。我舅舅在鸿胪寺任职,昨天刚收到他的家书。”说完才觉唐突,在郡王面前口无遮拦不太妥当,“郡王,我舅舅就随口提了句,你们回去就会知道的。”
虞竑烨忙说:“浩宇兄,郡王不是多嘴的人,你不必顾虑。那胡国公主是要当皇上的妃子还是皇子的妻妾呢?”
“这我舅舅可没说,但我觉得吧,胡国和我们关系那么差,皇上不见得喜欢这位公主,多半是赏给某位皇子。看来,最近皇宫里有得热闹咯。”
谢奕之问:“郡王和宫中皇子们相熟,觉得哪位皇子有可能呢?”
虞晟睿盯着手里的酒杯干笑两声:“谁都有可能,不过这位胡国公主可是个烫手的山芋,想来谁都不想要吧。”
虞竑烨一边若有所思,一边偷偷去瞧沈文远,沈文远则是垂下睫毛遮住双眸,看不出情绪。
一旁的虞晟睿瞧得清楚,心想,这沈文远可比胡国公主危险多了,后日必须走,一刻都不能多留。
他们又看了几段歌舞,还是谢奕之有眼力,想来美女搂过了,践行酒也喝了不少,是时候该散场。他是率真的人,说了许多离别的话,说得众人有些伤感。
同样舍不得的还有昭雪,沈文远只能在众目睽睽下答应她,待脚伤痊愈再来找她。
大家一一道别,秦浩宇酒劲上来了有些胡闹,非要沈文远送他,同醉酒的人有什么道理可言,她让谢奕之先走,自己绕了个远路,把又唱又叫的秦二公子送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