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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抓

小麂心疼的抱了抱祺穆,祺穆心里忽然又冒出一丝异样,可还是不明所以,没一会儿隔着衣服小麂便感受到了祺穆浑身的凉意:“都怪奴婢,回来太晚了,让殿下冻了这么久。”

祺穆看着灰头土脸的小麂,问道:“我没事儿,你不必自责,你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才回来这么晚?”

小麂不想让祺穆担心,虽然他年纪小不善表达,但是小麂能感觉到祺穆心思细腻,倘若告诉他,她碰到了外人,他定会胡思乱想:“奴婢就是看到御膳房里好吃的太多了,还有白玉汤,那个没法带回来,奴婢就在御膳房偷偷吃了些才回来。”

小麂一边说一边把祺穆的外衣脱了抱到床沿上坐着,又倒了杯热茶,让他捂在手里,不经意碰到祺穆凉凉的指尖,又是一阵心疼。

祺穆乖乖的被小麂鼓捣着。说来也奇怪,似乎长大真的是一夜之间的事情。

“红薯呢?今天没有去挖红薯吗?”

“嗯,今天吃饱了就没去挖,明天再去,不着急。”小麂手里的活不停,又给祺穆拖了鞋袜。

“你日日担心红薯被人收走了,怎么现在反倒不担心了?”祺穆能感觉出来小麂有事儿瞒着他。

“刚刚回来看到红薯还在地里长的好好的,就这一天,肯定收不走。”

小麂说谎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明知道她在说谎,可就是找不到破绽。

小麂边说边倒了盆热水给祺穆洗脸洗脚,小麂摸到祺穆的脚被冻的冰凉,就用热毛巾多捂了一会儿,捂热了赶紧让祺穆躺下休息:“殿下赶紧睡吧!今日都怪奴婢回来的太晚了,你还小,不能熬夜。”小麂心里满是自责。

“今日是奴婢的错,回来太晚了,殿下不能沐浴了,还是早些休息重要......”

可是祺穆却越来越不想听到小麂自责的话,就今日晚回来了一会儿,光是嘴上的道歉都已经说了三次了,还不知她心里是如何自责难过。

第二日晚上小麂如约去了红薯地,出门前特意嘱咐了祺穆在屋里等着,一个多时辰就回去。

小麂到时小太监已经在红薯地等着了:“你怎么来的这么晚?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我答应你的一定会来。只不过我是偷偷跑出来的,不能太早,太早了就被人发现了。”

小麂拿出手里的半块碗片,她专门打碎了一个碗带过来挖红薯的,之前偷几个还可以用手挖,现在要收一个菜畦的红薯,用手还真不太方便:“你去旁边坐着吧!我开始干活了。”小麂一句话都没多说,她就想赶紧干完回去,天气越来越凉,希望这次祺穆听话,不要再在院里等了。

小太监走到一旁坐下,看着小麂刨红薯,一会儿撅起屁股头朝下用手狂挖,一会儿蹲下歪着头用力拔,小麂干的热火朝天,小太监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

眼看小麂累的不行,小太监道:“休息一会儿吧,不着急,一会儿再接着干。”

“不行,我得赶紧干完回去,要不然我怕家里人着急。”小麂一边干活一边说道。

小太监一愣,喃喃的道了一句:“家里人?”声音很小,小麂没有听到。

小麂在深秋居然累的出了汗,隔了一会儿小太监道:“别干了,休息一会儿早些回去吧!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了。”

“我偷了你的红薯,本就是我错,如今我算是干活赎罪,不干完怎么行。”

小太监思索片刻,道:“那就明日再来吧!今日就先这样!你早些回去,省得家里人担心。”

小麂一想也未尝不可,便也坐到一旁休息去了,小太监把自己的帕子递给小麂,小麂擦了擦手。小太监从怀里拿出两块糕点递给小麂:“给,饿了吧!”

小麂脸上瞬间挂满了笑容,居然还有糕点吃,也没客气拿过来就开始吃,另一个藏在了怀里。

小太监很诧异,问道:“你怎么不吃反倒收了起来?”

“嗯,拿回去给家里人吃。”

小太监越来越纳闷,这个被她称作家里人的人到底是谁?在宫里怎么可能有家里人?而且她一直偷吃这事儿本就非常可疑。

“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哪个宫里的?”小太监问道。

“我…我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小麂胡乱道。

小太监一听就知道小麂在说谎,她这样的资历定是入不了延福宫,而且延福宫肯定不会缺这几个红薯。

“你不想说也没关系,不必用谎话诓我。”

“对不起。”小麂低头认错,她不能说她是残珏院偷跑出去的,她不想让别人再记起殿下,她只想平平安安的把殿下好好带大,不辜负娘娘当初留下她的苦心。

“我叫张全,你叫我张公公就行,虽然我很不喜欢这个名字。”

“你是不喜欢张全这个名字吗?”

“都不喜欢,不喜欢张公公这个称呼,也不喜欢张全这个名字,身为一个阉人,名字还叫全,岂不是太讽刺了。”

“名字是你父母起的吗?”

“这是李公公赐的名字。”

“李公公赐的?皇上身边的那个李公公吗?那你之前叫什么?”

“嗯,李公公是我的师傅。我入宫前的名字已经不重要了,自入宫起我的名字就从族谱上划掉了,不是全乎人,死后也不能入祖坟,我没有名字了。”

“可是……”小麂想说,怎么他说话没有那么尖细,还有些男子气,可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好。

“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最难忍受的我都受过了,其他的都不算什么了。”

“你好像和别的公公不太一样?”小麂坐在张全旁边能明显的感觉到男子的气息。

张全一听便懂了:“我入宫刚刚半年多。”

“哦~你是家里困难吗?宫里好多人都是在外面难以糊口才入宫的。”

“我家里不富裕,倒也不算穷困,何况我已二十出头,我能挣钱养家了,奈何我父亲就想让家里出一个大官光耀门楣,可是我目不识丁,不能入朝为官。机缘巧合我父亲认识了皇上身边的李公公,就诓骗我说让我进宫做侍卫,让我随李公公一起进了宫,被拉到净身房时我才知道是被骗了......”

小麂一听说是父母诓骗心里的火就腾的一下燃起,打断道:“诓骗?竟还有这种事?”

张全苦涩一笑。

小麂又道:“为何要骗你?哪个父母不想让孩子在跟前尽孝?为何非得让你入宫?”

“他们希望我有朝一日能成为皇上身边的红人,好提拔一下家里的弟弟。”

小麂又道“怎么提拔?不识字就做不了官呀!”

“我弟弟识字,他从小读书,比我厉害的多。”

“同为血肉至亲,他们怎么可以如此厚此簿彼!”小麂暴跳如雷。

“无所谓了,已成事实。”他说的风轻云淡,可是这恨,恐怕是毁天灭地都难以平复。

“什么无所谓,这样的人枉为人父!”小麂义愤填膺的道,“倘若他日你真的出人头地,也不要应你父亲,你就偏偏不让他如愿。他们居然用毁掉一个人的人生来成全另一个人,你也是一个有想法有担当的人,你既已长大成人,他们凭什么替你做决定!”

张全听的倒是很舒心,入宫以后他每日面对诓骗他的李公公还要毕恭毕敬的称着师傅,他满腔怨气无处发泄,自己却又消化不了,所有的恨意如同一片乌云,一直萦绕在心间,散不了,这些烟无孔不入,每一个角落都是恨意,渗透到血液,流遍全身,把自己都要撑裂了却也只能每日笑呵呵的对着李公公,对着皇上,越是如此越是恨。

今日跟眼前这个小姑娘说了,小姑娘还把他父亲骂的狗血淋头,倒也解气,渐渐的心里那些乌云随着一呼一吸吐出一些,身体也轻快了些。

“都过去了。”

“怎么过去?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们不给你个说法怎么解开心里的疙瘩。你看你,身高八尺有余,风度翩翩,他们怎么舍得送你入宫。”小麂的气难消。

“给我个说法?他们不会的。”

“那就一辈子不要原谅他们。”

“今年亲人探视的时候他们来了,我没去,我不知道我见了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

“对,不要见,一辈子都别见,倘若有朝一日真的飞黄腾达,那就去他们门前炫耀,宝马香车,旌旗猎猎,时常从他们门前走一遍,绝不低头看他们一眼。”小麂气鼓鼓的站在那大口喘着气,她还没见过这么令人发指的父母。

张全看着小麂气鼓鼓的样子,又说着如此幼稚的话,浅笑一声,他倒是也顺心了不少。

过了一会儿张全问道:“你不肯告诉我你是哪个宫里的,你总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吧!”

这一问又把小麂问蔫了,刚刚的气焰全没了,娘娘的事情虽然是张全进宫前发生的,这样的大事,张全定是有所耳闻的,倘若告诉他自己的名字,他跑去打听怎么办。

张全看出了小麂在犹豫便道:“你信不过我。”

“也不是。”

“你不想说也行,那我以后叫你小贼吧。”张全也不逼迫小麂。

“太难听了。”

“你不说,我也只能如此了。”

“那你随意吧,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剩下的红薯我明日再来收。”小麂不再计较,随他怎么叫吧。

“好。”张全坐在原地看着小麂的背影消失在黑夜里。

小麂一路小跑赶紧回了残珏院,今日不知不觉又耽搁了不少时间,果然,小麂一进院便看到祺穆又在院里等她。

小麂赶紧跑过去:“殿下,你怎么偏在院里等呢?你下次想等的话就在屋里等吧!外面实在太冷了,如果生病了可怎么办。”话语了带了些愠怒。

“无妨,我在屋里也坐不安生,更何况我本就贪凉。”这话说出来,俨然一个小大人。

“殿下饿了吧!”小麂掏出怀里的糕点递给祺穆。

祺穆一看小麂只带回来一块儿糕点便又起了疑心,往常她不把怀里装满是不会回来的:“今日你又在外面吃了?”

“嗯,奴婢太饿了。”言多必失,别看小麂平日很唠叨,可是小麂在说谎的时候永远都很简洁,而且眼神闪躲,从不敢看着祺穆。

“昨日你说今晚去挖红薯,怎么没挖回来?”

小麂心虚的很,她居然忘了拿几个红薯回来。

“嗯,吃了肉,忽然就觉着红薯不香了,就不拿了。”

祺穆心里叹一口气,也不问了。

小麂照例把祺穆抱到床沿上,给祺穆倒一杯热水让他捂着,然后用热毛巾给祺穆捂脚,捂到小麂觉着祺穆浑身都热乎了才让祺穆躺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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