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杨景林烦了,便将这事儿交给白贞庸处理,自己吃了药丸胡天胡地了几日,兴致过了便拉着几个姨太太搓起了麻。
啪!“九条!”
“和了!”四姨太喜滋滋地推牌,点算道:“素龙,八番,给钱给钱!”
二姨太懊恼道:“老四今日好手气,这都连着和了六把了。啧,也不怕将来日的运势都用掉,那可就有的倒霉了。”
四姨太也不是善茬,讥讽道:“用掉便用掉,总比二姐用无可用好吧?”
“你……”
杨景林一拍桌子:“吵吵,吵吵,一大早就吵吵,吵得老子脑袋疼!就不能好好玩一会儿麻将吗?”
便在此时,白贞庸快步进来,低声在杨景林耳边耳语了几句。
杨景林略略诧异,随即说道:“费先生是谁?那可是神仙人物!日本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跟费先生叫板?呵,不用管,你且看着日本人吃瘪吧。”
白贞庸赶忙应了一声,转身就要去守着电话。
杨景林一琢磨好像不太对,当即叫住白贞庸:“等会儿!”他摸着下巴想了想:“这样,你找人通知一下费先生。既然咱们知道了,也不好装不知道。你懂我意思吧?”
“卖好?放心,属下一定将此事办好。就是……费先生此刻不在意租界,不知藏在哪儿了。”
杨景林搓着麻将,随口说道:“动动心思,手下这么多弟兄,还找不到个大活人?”
“是。”
白贞庸应下,紧忙出去安排。
他打了几个电话,询问各个分局,有谁认识费景庭。
白贞庸是谁?杨景林的头号狗腿!得罪了白贞庸,几乎就等于得罪了杨景林,自然没人敢触这霉头。
一声吩咐,各个分局四下问询,没半个钟头,便打听出李志章跟费景庭相交莫逆来了。
李志章被叫回局里,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顶头上司再三确认,李志章拍着胸脯保证,他跟费景庭那的的确确是兄弟。
顶头上司高兴了,打过电话之后,当即转达了任务,让李志章将日本人找其麻烦的事儿通知费景庭。
李志章都懵了!费景庭不是走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完全不知道啊!这津门这么大,他上哪儿去找费景庭?
奈何牛皮已经吹出去了,这会儿要是不答应,只怕上司就要给自己小鞋穿,他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从局里出来,李志章懊恼地挠着头皮,走了半条街,陡然想起来上次就是通过倪秋凤给费景庭通风报信的。这俏寡妇跟费兄弟不清不楚的,若说认识的人里谁最可能知道费景庭的下落,只怕非倪秋凤莫属!
得,这一遭还是老规矩办理吧!
李志章急匆匆回到大杂院,媳妇二丫正在收拾家什。李志章升了巡官,薪资水涨船高,这灰色收入自然也越来越多。两口子商议好了,打算租个独门独户,从大杂院里搬出去。
不理媳妇的问询,急匆匆从媳妇那里打听了倪秋凤玉器铺子的所在,李志章又跑到玉器铺子,这下可算碰到了倪秋凤。
“秋凤,秋凤!”
倪秋凤正在盘账,闻言抬头一瞧,惊异道:“李巡官,你怎么来了?”
李志章焦急道:“当然是有急事,借一步说话!”
李志章将倪秋凤拉到一边,低声转述了上司的吩咐,直听得倪秋凤一阵愣神。
“啧,你倒是说句话啊,听清楚了没?”
倪秋凤只是点点头,也不言语。
李志章说道:“话我是带到了,你尽快转告费兄弟,迟了我怕他吃大亏。那日本人可不是好惹的!”
李志章交代完便急着去给上司复命,只余下倪秋凤在那里酸楚着不知所措。
景庭哥回来了……自己却一无所知。难道,景庭哥真的打算从此不再理会自己了吗?
刻下日本人派兵堵在租界口,要找景庭哥的麻烦,自己又去哪里找景庭哥报信?
思虑一阵,倪秋凤陡然想起,对了,那姓关的扫把星说不定知道景庭哥的下落。又或者,此刻景庭哥便在扫把星那里落脚?
心中愈发苦楚,但倪秋凤好歹知道刻不容缓,当即交代一声,径直出门,朝着关记布庄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