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三个月左右吧。”
夏予如遭雷劈，傻傻地看着陆淮钦，眼泪就从眼角滑了下来。
陆淮钦这一刻突然觉得自己死的不冤，能看到夏予这个表情，他觉得自己是被在乎的。
“朕死了，你会难受吗？”
夏予看向一边，没有回答陆淮钦的话。
她本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陆淮钦的死活，甚至他死了，她还会开心。
可当真听到他只剩三个月，她从足底升起一种不可抑制的悲凉。
虽然他们之间隔了无数鸿沟，可不得不承认，他们都以不可阻挡的姿态闯进过对方的生命里，留下了磨灭不去的痕迹。
陆淮钦躺在夏予身侧，将她冰凉的手包裹住，终于同她敞开心扉地说了这场病的由来。
他刚出生，他的母妃就被处死。
生来就被当成储君，自然饱受挫磨，暗中也有无数人想要他去死。
六岁那年，有人在他喝的汤下毒。但意外的是，四岁尚且懵懂的陆徊远先偷偷喝了汤。
等陆淮钦发现的时候，汤快见底，陆徊远已经满脸乌黑，随时会死去。
陆淮钦想都未想就去求了他的父皇，也就是景元皇帝陆含章。
可陆含章根本不在乎陆徊远的死活，当年若不是陆淮钦抱着陆徊远不撒手，可能那宫女刚偷偷把陆徊远生下，就要被陆含章处死。
陆含章不想救陆徊远，可耐不住陆淮钦把剩下的汤喝了，拿命逼着陆含章让太医院的人过来给他们解药。
说来也巧，这解药就剩一颗，等研制，还需一些时间。
陆含章自然是让陆淮钦先吃，他不可能看着自己培养的储君先死于一个宫女生的孩子前。
可陆淮钦偷偷把药塞进了陆徊远嘴里，他挺着等到了解药，但因为时已晚，那毒一直积留在他身上。
这次在难民营，他又得瘟疫。巧的是，解瘟疫的药会让他的病爆发，最终活不过三个月。
可瘟疫若是不解，可能活不过三天。
这也就是周太医为什么会一直觉得巧的原因了。
陆淮钦将病情大致和夏予说了，唯独隐瞒了一件事情。
其实陆时谦身上的会有致命的命，就是因陆淮钦影响。虽然不同于陆淮钦身上要命的毒，却也够一个孩子受的。
“也许我能给你治好呢？”夏予握上了他的手腕。
“朕年幼时看过医仙，他都摇头说无解，但可压制，以多活一些日子。只是没多久他便过世，后来便是周太医一直帮朕。”
医仙远负盛名，夏予自幼就听过他的名号。这人是华佗在世，医术有多高超，夏予比谁都清楚。
如果陆时谦的病给医仙治，绝对用不了多少时间。
想明白了这个，夏予的心更一沉再沉，最后侧身将脸埋进被褥里，默默地留着泪。
“朕把你的生辰礼物提前送给你好不好？”陆淮钦摸着她湿润的脸颊。
“我不要，过了时间送礼就没意思了，我要你等我明年生辰再送给我。”
陆淮钦苦笑，“朕在死前，给你准备好到一百岁的生辰礼物。阿迢，朕在奈何桥上等你，来世，我们就入普通人家，普通地过一辈子好不好？”
“根本就没有来世。”
屋外蝉声鸣鸣，才圆的月又被乌云遮了大半。
陆淮钦记得当年夏予憧憬他们的生生世世的时候，他内心还满是不屑。
如今一回首，他竟是这么盼着他们有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