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予再醒来的时候,是夜里。听声音,外面下了暴雨。
不知道睡了多久的她,分不太清这是第几日了。
膝盖上的伤口被人处理好了,夏予踩着略微虚浮的脚步点了灯想去看看柳娘。
见柳娘的脸色,夏予就意识到不太对。
探了探柳娘的额头,触手是滚烫, 连忙去解她的襦裙。
将襦裙层层叠叠地拨开,才确认她的伤口竟是无人处理。
最严重的那处,血肉都粘在了裙子上,若是再不处理,怕是要流脓生疮。更严重,后半生怕是都要躺床上了。
夏予想都没想,就迎了大雨出去打热水。
来来回回多次, 身上全部被打湿,十指冻得通红鼓涨,像十个小小的水萝卜。
陆淮钦站在窗口处看着,见她再也没有出来,才将帘子放下。这才发觉,雨水也将他的半边袖子打得透湿透湿的。
“陛下,夏贵人定是待那小姑娘如妹妹,才会这般上心。”何幸笑着。
“她对谁都好,好得掏心掏肺。唯独对朕,冷漠至极。”
何幸看着陆淮钦阴郁的神色,实在是不忍说。但这回,他是真站夏予这边。
若不是昨夜非要让夏予站一夜,还不让人处理伤口,今儿中午又将人拖过来折腾,夏予至于发热晕过去吗?
要想别人怎么对自己,就得先如何对别人。陆淮钦这么聪明的人,一定明白这个道理。
可在夏予身上,就怎么老是犯糊涂呢?
何幸怕说多了,陆淮钦这高傲的心又要受伤害了。
“把陆时谦喊过去, 让他看着点他娘。别尽把别人的命当命,自己就不当一回事。”陆淮钦把淋湿的外衣挂起来,便将蜡烛一根根吹灭。
夜里躺在床上,却是怎么都睡不着。
翌日醒来,不见夏予在身边伺候,陆淮钦更是恍惚了好久。
“夏贵人还在照看柳娘。”何幸替陆淮钦扣上了腰带暗扣。
“你故意让朕大早就不痛快?”
“陛下,想要人家这样照顾你,对你好,你便要收着点性子,别老是将人气走。”
“朕凭什么还要在她面前敛性子?”陆淮钦扯了扯衣襟便离开。
一出门,就撞上了要求见夏予。
见她眼底一片黝黑,陆淮钦眼中闪过异样,语气僵硬道:“做什么?”
“向陛下求点药。”
陆淮钦刚要发火,何幸的话却在耳边响起。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彻底松开,“找何幸便是。”
“谢陛下。”
“晚上记得送药。”
夏予瞥了一眼他生龙活虎的模样,点头应下。
晚上陆淮钦处理公务的时候,便一直等着夏予来送药。
他坐立难安的模样被何幸尽收眼底, 何幸替他斟茶, “在煎了,想必人很快就来。”
结果陆淮钦去窗口瞧着,先见夏予给柳娘送了药,掐算时间,应当还亲自喂了柳娘。最后才端着他的药徐徐出现。
陆淮钦将药一口饮尽,碗放回托盘的时候,道:“这场仗在过年前应该就能结束了。”
夏予:“嗯。”
“这仗能这么快结束,出乎朕的意料。全是因了前段时日,朕有个意外收获,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