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下我左算右算,算上崇祯实打实还有十五年吧,挨过十五年自己也才五十来岁,不对,现在自己是管靳,才十四周岁,才加十五年,自己也才三十岁不到,这大好的青春年华,这衣锦无忧食甘哺腴的钟鸣鼎食之乐,就因为这一锅粥乱糟糟似的大明葬送了这万里江山,就把自己的好日子也葬送了,不行,当务之急,得想办法,阻止袁崇焕杀毛文龙,毛文龙可是关外满洲贼人的背后尖刀,满洲贼每次骚扰边境都不敢倾巢而出,大多都是毛文龙带兵在后面捅他一刀,虽然毛文龙这哥们贪财无厌,但也当真是个带兵统将的人才,袁崇焕杀他,真乃是自毁长城,自断手足也!
葛七和康麻子见着管下我眉头不展,心道这少年果真非比寻常,第一次在邢云塔见时以为他只是个纨绔公子,不想第二次再见,倒是士别三日叫人刮目相看。康麻子抓起酒杯,敬重道:“老朽等枉活人生六七十载,尚不能为国家黎庶尽点微薄之力,管公子有这等胸怀,实在叫我们这些老的敬佩!”
正说着,楼道笃笃笃听出是一阵趔趄凌乱的脚步声,旋即看到有个姑娘扶着一个身影高大的少年,少年角色煞白,脸上颧、额都有跌青的痕迹,那姑娘带个斗笠,笠下蒙层黑纱,看不清面目,但看着身材甚是稳健苗条,管下我看那少年,不由一怔,这不是俞少侠吗,怎么就受了伤,谁有这等本事能出手伤他,这俞少侠的本事他可是亲眼所见的。
前些时日,管下我在东市溜达,看到有伙行脚的在本地摆擂,这俞少侠先是挫败了一个耍铁线流星拳的壮汉,那壮汉三天里连败各路走南闯北的江湖好汉,很是狷狂,站在擂台上像座铁塔,出口粗鲁,罹骂揶揄天下没有一个英雄好汉,个个都是缩头乌龟,连一个敢跟他交手的都没有。擂台下横七竖八躺了几个被他打下去的好汉,两个已经倒了气死了,剩下那几个也是重伤,下面的看客面面相觑,那个耍铁线流星拳的好汉连续大声邀战,无人敢应,被他所谓一帮同门围住,一个劲的溜须拍马,什么大师兄英勇无敌,战神现世,巨灵神伸掌,拳打山东山西不见英雄,脚踢河南河北难寻好汉,那壮汉被捧的哈哈大笑,一撮卷胸毛在胸口蛮是抖擞,得意间不想一个少年呼一声跳上擂台,快的台上台下的人都不知道他从何处翻飞上去,带着一阵破风声,夹带起几处簌簌落叶。那铁线流星拳大汉惊异的看来了个有点斤两的,遂重新抖擞精神,拳未到,拳风已经到了那少年的面门上,那大汉比那少年还高出半个头,无一意外,这少年可能要跟之前那几个上台的一样,被他打得断骨裂肝,摔下擂台。可转眼间,那少年已经侧过头去,那大汉拳头带着凌风贴着他的右耳,他身半弓,一记重拳嘭的一声,狠狠的打在那壮汉腋下,顺便一个旋转,身影快似陀螺,那壮汉往前一倾,轰一声狗啃泥摔在了擂台上。那壮汉待爬起时,已经跌出了鼻血,壮汉摸摸鼻子,一股血腥气灌入脑门,他恼羞成怒,转过身,满脸杀气像饿虎扑食般朝那少年猛扑过来,双腕上的铁箍子哐当作响,那双拳力道极沉,破木劈石、断柱碎梁不在话下。众人都为着那少年着急,不想那少年面色沉静,毫无波澜,眼看着那双拳似两道流星,左右开弓,就要打爆那少年的头,但见那少年身法极快,一个睡罗汉自己倒地,壮汉扑了个空,少年反手撑过地面,手足掂地腾空飞起,在半空打了几个翻卷,落地时刚好一个旋风腿扫了下来,犹有千斤之力,那壮汉惊的连连后退,惊慌失措间抬起右膝格挡,不想腿抬半高,力道没使出,就被那少年一个鞭腿扫在会**,隐隐作疼起来。那壮汉顿时面色铁青,额头冒汗,欲再拼命,发觉右腿着地时已吃疼不已,右手刚刚挨过那少年一记寸拳,抬起来也是像软麻花一般无力,刺痛无比,这时他踮着左腿跳着,吃惊的看着那少年。门下的众多师兄弟看着壮汉吃亏,一股脑儿蜂拥而上,台下的观众阵阵倒嘘,都看不下去了。大家都以为那少年会吃亏,不曾想惊得他们下巴脱颌,那少年身法完全不乱,左突右击,上隐下现,招招击中要害,不多会的功夫,只见台上横七竖八,狼藉遍地,那些雄壮的汉子都被这少年打得倒伏,只有哎哟哟的出气,那耍铁线流星拳的壮汉满眼无力怨恨的看着他,他一脚踩在那壮汉的脸上,那壮汉顿时萎靡不振,少年朝壮汉啜了口痰:“赶紧夹了尾巴滚,只要在这地面,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见一百次打一百次!”
那壮汉唯唯诺诺答应,狼狈的站起要逃,那少年一个箭步跟上踢在他后腰上,壮汉一声哎哟又跌倒在地,少年踩住他右肩,抓起他右手一拧,像掰莲藕一般,大家听到一声咯嗒,不由惊叫道:“断了!断了,那恶人被他把胳膊给拧断了!”随着响起一声声喝彩叫好,莫道是自古英雄出少年阿。那少年带着一脸奇怪的冷笑:“折你一条胳膊,下次再见再断你一条大腿,让你看看,神州中土,多的是能人异士!”
众人还在议论纷纷,那少年几个凌空翻腾,已经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之中了。
如今管下我再看到那少年时,不曾想他已经身负重伤,是谁能有如此身手伤得了他?管下我上去打了个揖,关切的问道:“莫不是俞少侠呼,于何处受了那伤?需要弟帮忙的地方只管吩咐,俞少侠此间多行侠仗义,锄强扶弱,弟及父老乡亲感激不尽,能用得上弟的,也是弟的福分!”
那俞少侠一脸无奈,对管下我说:“管公子,多日不见,感谢那天你慷慨解囊,我方能赎回先父遗物,现今天色已晚,有伤在身,先将些住下疗伤,管公子三日后可来寻我!”
管下我还想说些什么,搀扶他的那姑娘以一柄药铲掀起黑色面纱,瞪着一双寒若宸星的双眸,那双眸深若寒潭,管下我只好应声退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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