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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在这种形势下,王僚当然要优先保命,裴庆的妻子可没有他的命金贵。更何况韩济只身一人,放了那女人又如何?只要派两个人跟着,一过街头转角出了韩济视线,再抓回来就是。

“放人。”

那美艳的少妇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自己就真的这样被放了。

“裴家嫂子,还记得五年前的端午节吗?”

那少妇闻言脸色一红,点了点头。五年前的端午节是她与裴庆私定终身的日子,也是在那一日她成了裴庆真正意义上的妻子,如此刻骨铭心之事她如何不记得?但韩济并不知道那一日究竟有何玄机,裴庆只是告诉他,和她妻子报出这个暗号,她便知道该何去何从。

“速去该去之处。”

少妇施了一礼,扭头便走。她并没有担心韩济的安危,因为就算担心她也做不了什么。活得明白是裴庆最喜欢她的地方,身边有这样的女人,做事不必瞻前顾后拖泥带水,因为她懂得如何判断形势,做出最符合男人心意的决定,不让自己的男人分神。

王僚冲着几个官差一使眼神,韩济何等剔透:“站住!想借我之手宰了你主子,供你上位吗?”

韩济话里藏刀字字诛心,官场上相混,最怕的就是上司忌惮自己、怀疑自己,韩济此话一出,再没人敢动。头目太监死了,这事还自罢了,若是不死,以他阴刻的性子,这会儿谁动谁倒霉。索性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敢擅动一步。

韩济拖住了头目太监一行,裴庆自然顺利接应了妻子,夫妻劫后重逢,无限感慨激动,按下不表。单说韩济耐力极佳,从傍晚一直站到月过中天,一只手扣着太监脖子,一只手顶着太监腰眼,寻常人别说保持这姿势两个时辰,就是什么都不干站在那两个时辰也受不了了。一众官兵早已身形晃动,提刀的手腕早已酸麻难忍,却又不敢放下半分,若是这太监不死,那些中途放刀的恐怕没一个好下场。

这些官差恨透了韩济,韩济若是面对一个方向不动,这些官差还能换换位置,避开王僚眼神所及之处偷偷懒也是可以的,谁知韩济冷不丁的就会扣着王僚转上一转,没人知道他下一刻会转向哪里,若是正在偷懒休息被王僚撞到还能得了?故此众官差只能苦苦熬着,谁也不敢冒这风险,只盼能熬倒了韩济,杀之而后快。然而韩济非但没倒,却越熬越精神,让众官差一颗疲惫不堪的心如堕冰窟。

“其实你们还有个选择。”

忽然听得韩济开口说话了,众人眼中有了一点精神。

“我杀了这个太监,回去就没人治你们的罪,你们放我一条生路,如此岂不两全其美?”

“你,你,你敢!”

王僚一听就急了,自家事自家知,这些肢体健全的人瞧不上他一个太监他早已心知肚明,如今众人已是神情恍惚,若真被他说动了,自己岂有生还之理?

一众官差听完韩济的建议冷汗都下来了,谁也不敢交换眼神,哪怕夜再黑,若是被这太监发现了,回去恐怕难逃一死。

“他一个残废不全的人有什么能耐使唤你们这一群龙精虎猛的汉子?给太监当奴才,真是比太监还不如。”

韩济说的谈笑风生轻描淡写,却句句剜心,像一把刀子一样直直的豁在众人心上。

众人越不敢动,韩济心里越有底:“我身后的弟兄,把路让出来吧,不会让这死太监看到你的。”

韩济身后的官差又累又饿,韩济的话就像是一条催眠的魔咒,他竟真的鬼使神差的向右移了三步,露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缺口。韩济是何耳力,大院子里窗户开个缝他都能听见“吱呀”声,身后有人轻移了脚步他会听不见?

扣着王僚咽喉的手暗中加力,韩济拽着那太监猛的转身,将那一人闪出的缺口看的一览无遗。

“你们想造反吗?”

让出缺口那官差已吓得面如死灰,噗通一声坐在地上,心中暗骂韩济不是东西,又觉得自己左右难逃一死,竟嗖嗖落下泪来。

“哎呀,让他看见了。”

众人心下苦恼,一种进退不得如鲠在喉之感油然而生。

“我听说你们宋庭还兴连坐那一套,是吧?”

这一会儿众官差脸上的颜色可就没那么坚定了。

“杀了这个贼人!本卫恕你们无罪!”

“太监的话既不好听,也不好信。”

尽管众人心里都已动摇,但谁也不敢表露出来。就算这太监能死在韩济手里,却也不能保证这一众官差各个会守口如瓶,不会为了荣华富贵出卖弟兄。

对于人性,韩济实在是太了解了。行走江湖,一身好武艺自然必不可少,但若同时深谙人性弱点,往往能事半功倍。

山神庙外有一棵大槐树,槐树不远处便是一片小树林,这是韩济早已选好的退路。

“累了,活动活动脚吧。”

韩济扣着王僚,稳稳当当的向槐树靠过去。众官差仍不敢怠慢,拼了命的显示自己的耿耿衷心,将韩济紧紧的围在中心,殊不知这正是韩济所希望的结果。

韩济提纵轻身,飞身上树,指中太监如软泥般瘫倒在地。众官差不明所以,吓得魂飞魄散,傻眼的站在原地,直直地盯着站在树梢的韩济。

“给各位一个忠告,你们一起看着我飞身而逃,又都没见我行凶伤人,但那太监却是死了,你们当中随便有一人告密,没一个能逃脱干系!。”

众人不明白韩济为什么要给自己这样的忠告,但又都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当务之急已不是追杀韩济,而是考虑如何为这死去的太监善后了。

韩济看看众人,心道得手,悄无声息的从树上荡去,几个起落便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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