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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已经连下六天有余,依旧不辍。
翡翠楼位于城东,是兴州最有名气的酒楼。
酒楼高有三丈,梁木粗实,是兴州城第一高的楼阁。
整栋酒楼青砖碧瓦,雨滴打在上面映出绿色霞光,像极了浸在水中的翡翠玉石。
今天,往日里喧闹异常的翡翠楼静若处子,幽静的有些瘆人。
午时三刻时,一辆马车在两列青衣剑客的护卫下,缓缓驶进了翡翠楼所在的街道。
马车车轨碾过青石地面,压过或深或浅的水坑,带起了一圈圈滴水涟漪。
清晰的车辇声与马蹄踏击石面的声音不断响起,让街道里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霎时间,街道上的行人商贩,目光倏然齐聚在马车上。
这让护卫着马车的剑客们都是心中微惊,抿紧唇角,握紧了手中长剑。
很快,马车在翡翠楼前停住。
淡青色的车帘掀开,两名少年和一名女子先后走下。
撑起的丹青色伞面下,三人眉目清晰。
从外面看,翡翠楼通体碧绿透亮,走进来更是如此。
酒楼地面上铺着不知名的碧绿晶石,烛火映在上面,会倒出阵阵翡翠色涟漪,有种别样的美感。
踩在上面,第一触感就是冰凉顺滑,站的久了,还能感受到一股沁心的凉意从脚底钻进身子,有着提神醒脑的奇效。
走进翡翠楼,江户被店里等候许久的小二引着上了二楼。
推开二楼一间包间的木门,江户站定。
他看到包间内十三人的圆桌,已经落座了八九人,刚巧余下了三个空座儿。
江户眉头稍稍挑起,然后颇有君子风度的侧身,让身后川越、纪灵芝先进了包间。
站在包间门口,他细细看了眼神色紧张的店小二,然后笑着关上了房门。
房门闭紧,站在原地的店小二重重呼了口气。
他擦了下额头渗出的汗水,松开了一直攥在袖口里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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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川越和纪灵芝中间,江户静静摩挲着自己的双手,沉默不语。
之前还有说有笑的包间此刻静谧的有些压抑。
这时,席间一个肥胖男人率先站起了身。
他穿着身低调的黑色丝绸华服,头戴文士常戴的平式幞头,幞头中央嵌着一颗看上去价值不菲的温润玉石,尽显文人儒生气质。
他正是兴州牧,王帖。
王帖端起酒杯,咕咚咕咚连饮三杯酒水,脸上挂着微笑,声音诚恳,“久闻剑池剑子盛名,心中仰慕已久,今日相见,果然是一表人才,大唐之栋梁。
“内心激动,下官先敬少侠三杯,阁下随意。”
尽管王帖脸上的笑容极尽温润和煦,但江户仍一眼看到了前者眉眼中藏着的森寒与冷意。
都是演技极佳的戏子啊……江户摩挲手指的动作顿住,脸上适时挂出笑容。
“王大人言重了。”他起身举起酒杯,将酒水一饮而下,笑道:“盛名二字,实在是捧杀了。”
“是吗?”席间一个光头汉子身子未动,“说起盛名,小人听闻您最近曾在翡翠湖一带大开杀戒,染的翡翠湖岸边现在依旧血气滔天,不敢近人。
“您这一手好武艺,当真是少年英豪啊!”
少年英豪四字被光头压得极低,嘲讽意味溢于言表。
“你不讲话,没人拿你当哑巴!”王帖眼含笑意的吼了光头一句,忙对着江户道:“此事少侠大可不必费心,下官自会处理。
“少侠从幽州一路走来,动手所杀之人,定都是些该死的穷凶极恶之徒。”
幽州?这是在用刘汕点我?
江户脸上笑意依旧浓郁,眼神变得微冷。
他起筷夹起一块鱼肉,小心挑着刺,“不一定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但的确都是该死之人。”
江户直白的回应,让所有人都有些始料不及。
席中,与王帖同作文士打扮,但衣物明显朴素寒酸许多的一名蓄须书生闻言,眼睛中闪过一丝悲痛。
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狠狠摔下酒杯。
酒杯坠地的破碎声响起,瘦弱书生的声音颤抖且嘶哑,“人是否该死,自有地方官依据唐律做出评判,你一个白身,哪有资格说出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