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来的迟了。
迟来的捕快们,只看到了遍地横流的鲜血,和那躺在地上才死去不久的众多蒙面剑客。
看着面前血肉模糊的场景,众多捕快都是微楞,有的人心中甚至有些庆幸自己来得晚了些。
众人中,一名衣着服饰比寻常捕快要精致好看许多的汉子最先回过神来,走进小巷,蹲下身开始观察一具尸体。
他刚刚在远处,便是隐隐看到了这具尸体那被血水浸透的黑衣里,露出了一角泛黄的玉佩。
他伸手,掏出了玉佩。
这玉佩,原本应该是乳白色,此刻已经被血水浸的微微泛黄。
他看到玉佩正面,雕刻着一个栩栩如生的牛头。
牛头看上去憨厚可爱,只是牛角有些出奇的长。
看着这个牛头,汉子的身子突然微微颤抖了起来。
“千牛卫……”他低下头,像是没看到过这枚玉佩般,迅速将其重新塞回死者的衣服内,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喃喃自语。
声音中,满是震惊。
满是恐惧。
洗剑城的雨,来得急,去的也快。
就在汉子将玉佩塞回去的同时,大雨骤停。
久违的阳光透过已然稀薄的云层照进小巷,打亮了汉子那阴晴不定的复杂神色。
他突然有些后悔今天没有听夫人的话,同她一起去山上拜菩萨。
他站起身,看着满地的死尸,心中暗道一声晦气。
…………
大唐有座城,名叫洗剑城。
洗剑城有个很俗的帮派,名叫洗剑池。
“名字中有个池子,并不代表咱真的就只是个池子。”
靠在帮派大本营门口的石狮子上,穿着一身水洗儒袍的青年看着江户身侧那柄沾血的豁口长剑,忍不住笑道:“你这次就很男人嘛,有点我妹夫的样子了。”
“东方破,我一直都很男人。”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袍的江户同样靠着石狮,声音略微恼怒。
他看着纵然披着一身儒袍,但却依旧不掩粗俗本质的青年,撇嘴道:“至于成你妹夫,那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
“十年之期到了。”还不待东方破开口讲些什么,江户突然笑了笑,轻声说道:“所以有很多人坐不住了。”
东方破已经张开的嘴忽然闭紧,眨了眨铜铃般硕大的眼睛,沉默了。
“他们想杀我。”江户低头看了眼身侧那柄还在渗血的长剑,“来而不往非礼也。”
“所以我打算去长安,看看那里的人和事。”
江户捡起那柄豁口长剑,递给东方破,“我就不进去见师父了,我怕他忍不住揍我。”
“揍你也是活该。”东方破接过长剑,歪着头思考了一会,轻声道:“你路上可以尽情做你想做的事。”
“我爹还很年轻。”东方破笑了笑,尽管这笑容在江户看来有些傻·逼,但此刻还是带给了他难言的温暖,“所以不要怕给他树敌。”
“天下排得上名号的武学宗门,唯我洗剑池弟子遍及天下,所以你路上想必不会孤单,该求助就求助嘛,有关系,傻·逼才不用。”东方破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香囊,扔给江户。
翻看了一下,江户看到香囊上,针脚歪歪扭扭的绣着两只戏水鸳鸯。
虽然知道是鸳鸯,但江户还是故意认真道:“这两只绿头鸭绣的蛮好看的。”
“放屁,那是我妹子给你绣的鸳鸯,虽然丑了点,但这可是绣了好久的。”
东方破看着江户认真检查香囊故而皱起的眉头,忍不住笑出了声。
然后他突然感觉后背微微一凉,于是连忙正色,旋即握紧了拳头,恶狠狠道:“去长安可以,但你若是让我知道你到了长安勾搭年轻妹妹们,小心我雇人胖揍你这混蛋。”
旋即,东方破眉毛拧成一团,对着江户眨眼睛,小声道:“赶紧走,宁儿怕是偷听到咱俩说话了,要是让她报给雪儿,你怕是出不了城。”
江户看着难得义气起来的大师兄,认真道:“那你可千万要在我出城前替我拖住宁儿,否则我定要把前两天你去醉仙楼找赵姑娘宿醉的事情捅给宁儿。”
东方破闻言脸色唰的一白,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你的心思怎么如此歹毒?”
“放心。”
东方破故作镇定的拍了拍江户肩膀,挑起浓眉,“身为洗剑池大师兄,我定当为师弟两肋插刀!绝对争取出宽裕的时间。”
江户在前者故作平静的咬牙切齿中很开心的笑了笑,然后转身走进一条四通八达的巷陌,消失不见。
东方破脸色忽明忽暗,还沉浸在自己明明避开了所有人,怎么还是被这混小子发现了的恼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