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汪道贯终于点了头,王稚登心里也松了口气,这算是所能找到的最强盟友了。
而后王稚登又慷慨激昂的打气说:“如今天时有变,复古派颓势难掩,已经到了发难时机了!
我们面对盟主王凤洲时,不可再唯唯诺诺,只知道附和他的陈腔滥调!
我们必须要发出自己的声音,必须要坚持自己的见解,正面压倒王凤洲的复古派学说!
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成功!毕竟复古派已经称霸这么多年,其学说早就被研究透了,我们攻击起来毫无障碍!
况且天下苦复古派的人很多,只要我们登高一呼,必然应者纷纷!
总而言之,王失其鹿,就在扬州!”
王稚登还有一点没说,王老盟主只应对林泰来就已经焦头烂额了,还有多少精力再对付他们?
趁着老盟主正面与林泰来陷入苦战,他们发动偷袭,成功概率实在太大了。
“说得好!”汪道贯情绪也被调动了起来,他们兄弟两人这么些年来一直在积攒实力,如今终于看到了希望。
然后汪道贯与王稚登约定道:“下次与王凤洲论道之时,就是我们奋起之日!”
两人一起干了三大碗酒,算是代替歃血为盟了,此时心怀激荡,仿佛回到了意气飞扬的少年岁月。
搞定了汪道贯,王稚登瞥见没动静的张凤翼,“你也不能落后于吾辈,到了王凤洲面前时,你也要为我们摇旗呐喊!”
如今王稚登的心思就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张凤翼可是书画圈和戏曲界势力的代表。
虽然书画和戏曲这两种界别不是文坛的中间位,但也是不可忽视的组成部分。
“那个,你们打算怎么见到王凤洲?”在旁边看了半天戏的张凤翼问道。
王稚登:“.”
好像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根本见不到王盟主。
“实在不行,就掏二十两银子吧。”汪道贯说。
对他们这种名士而言,掏这个银子很丢人现眼的事情,但如果为了更大的目标,忍一忍也不是不行。
张凤翼摇摇头,“林泰来短期内不打算再开放收费入场了,说什么要保护性开发,不可竭泽而渔。”
王稚登又对张凤翼说:“张灵墟!你最近一直跟着林泰来混,应该也明白林泰来反复古派的决心,所以你应该帮助我们!”
张凤翼叹道:“林泰来此人极有主意,他不会听我的。”
王稚登提议说:“可以召集所有在扬州的文坛名宿,一起出面向林泰来施压!
你张凤翼可以帮着引见,并且帮着说几句话,林泰来总要卖你几分面子。”
反正大部分人都不清楚自己心思,打出“面见老盟主”的旗号,肯定都愿意与自己站在一起。
张凤翼推脱不掉,只能答应说:“明日试试看,说实话,林泰来心思诡异难测,我也不清楚他现在想法。”
然后又问道:“需要今晚所说的话,告诉林泰来么?”
王稚登答道:“说了也多此一举,但让林泰来知道也无所谓,”
如果怕被林泰来知道,王稚登就不会请张凤翼过来了,这话就是暗示张凤翼向林泰来通气。
毕竟林泰来是这两年反复古派最激烈的文坛人物——姑且算是文坛人物吧。
所以知道了他王稚登的反复古派想法后,林泰来应该会安排他们面见王世贞。
还是那话,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才能动摇复古派三十年的霸业。
一切议定后,次日王稚登喊上了吴国伦、汪道昆汪道贯兄弟,还有其他几个文坛名宿,一起前往林宅。
之所以没有喊张佳胤,是想留有余地,万一和林泰来谈崩了,还能请张佳胤出面缓和。
当林大官人听到这个阵容来访时,心里吓了一跳。
按他的理解,这个阵容应该去刷老盟主啊,怎么跑过来刷自己了?
王稚登对林泰来说:“我们这些友人多日未见王凤洲,心里甚为挂念,准备上平山堂看望王凤洲。”
林大官人为难的说:“现在正闹兵变,弇州公正被乱兵劫持,诸公贸然上前,只怕安危难料。”
王稚登又说:“听说林千户素来与扬州卫官军交好,想必应该可以保证安全。”
林大官人劝道:“如果实在没有非见不可的理由,就没有必要在这个情况下相见了。”
王稚登说:“道之所行,不得不往。我们与王凤洲约定坐而论道,共议文坛道统。
这是事关天下文坛的大事,我等也是为此齐聚扬州,怎能一直虚度时日?”
林泰来长叹道:“诸公高义,小子佩服,愿意列席旁听,以求进益!”
你们想和王老盟主论道也可以,带必须带上他林泰来一起玩。
文坛未来的发展方向,怎么能缺了他林泰来的指导。
王稚登转头对汪道昆、吴国伦两个巨头问道:“两位以为如何?”
汪道昆说了一个“可”字,吴国伦犹豫了半天,也同意了。
现在王世贞被捏在对方手里,吴国伦也不得不低头,总不能放着王世贞死活不管。
见别人都同意了,林大官人便道:“明日我与诸公一起上平山堂!”
不知道在几百官军的围观下,你们这些文坛大佬还敢不敢坚持自己的观点。
从对话里,王稚登能感觉到,林泰来与自己已经形成了心照不宣的默契。
现在可以说,身陷乱兵之中的王老盟主是最虚弱的时候,也是最容易被打败的时候。
天时地利人和齐备,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这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再有了。
过渡一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