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柳夏至一脸理所当然的把碗递给他,小虎眼眸一闪,接过碗面无表情的道:“我爹早死了!”
看着封小虎头也不回的进了厨房,柳夏至不满的嘟囔道:“死了就死了呗!有什么好生气的!人总是会死的!”
见案板上放着盐罐,柳夏至小心的走过去直接用手抠出来一些清洁牙齿,揉面的妇人小声道:“三妞啊,我是你六婶,小虎的爹是跟隔壁镇上的寡妇跑了的,你以后可莫要再提了,他娘身子不好,欠了吴大夫好多的药钱!”
柳夏至手一顿,看了一眼在灶间烧火的封小虎一眼,这小子倒是个命苦的,舀起一碗水簌了口才点头应道:“嗯,谢谢六婶儿,三妞知道了!”
六婶正想再说两句,门口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紧接着,一个沙哑的男声响起!
“砰砰砰!!!”
“开门!收税了!”
六婶几个脸都吓白了,哆嗦的道:“定然是昨天粮食的事情漏出去了,小虎!你跑得快!赶紧去喊村长和叔伯他们回来!”
“等一下!”柳夏至挥手阻止了小虎之后,冷着脸道:“各位婶娘,你们派一个人从后门去报信,让三爷爷他们带好木棒和绳子在外面等着,其他几个拿好东西躲进厨房,我们今天要抓土匪,小虎,你去帮我把堂屋里的桌子和凳子搬来!”
“砰砰砰!!”
“里面有人,我们都听见了!快开门!”
一听是土匪,几个妇人都吓坏了,一个高瘦的妇人边跑边喋声道:“我去报信,我去!”
剩下的四个人傻眼了,柳夏至低着头道:“几位婶娘都去吧!人多,通知的范围也广些!让叔伯他们快点来!”
听出了柳夏至的讽刺,但保命要紧,四个人连客气都省了,直接扔下围裙,头也不回的跑了!
看着地上的围裙,柳夏至嘴角划过一抹浅笑,这些女人倒是把普通人的自私自利演绎得淋漓尽致,走到凳子上坐下来之后,她看着屁颠屁颠般桌子的封小虎道:“你咋不跑?!”
“他们是收税又不要命,有啥好跑的?!”封小虎翻了个白眼道,他好歹也十四岁了,这柳三妞真把他当傻子不成!
“你倒是聪明!赶紧去开门,拔掉插销就行!”
“开门!听见了没有!?”
五个衙役还是第一次被人拒之问外这么久,一个长得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的男人一脸不耐烦的道:“他娘的,靠山村反了是不是?!这院子里面明明有人,为啥不给咱开门?!”
“再敲再敲!昨天这柳家可是发了笔大财,哥儿几个怎么也该分点儿才对!再敲!”
一个精瘦的衙役拍开门边的同行不懒烦的道:“敲啥敲!看我的!”说着抬脚用力一踢!
“砰!”
柳二牛家的大门应声而开,精瘦的衙役来不及收回右腿,直接惊呼一声朝地上栽去!
“嚎!!!”
衙役的左脚脚踝直接挂在了柳家高高的门槛上,右膝触地,他仿佛听见了自己膝盖骨裂开的声音,痛得他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嚎声!
“老秦!”
还没进门的四个衙役连忙把他扶起来,见院子里摆了凳子,扶着同伴就过来了,看着老秦疼得满头大汗,一行的当中的老大,身材最为高大王大友指着小虎厉声道:“小鬼!赶快去叫村医来!”
封小虎看了一眼柳夏至之后站在旁边不说话了,王大友这才发现,正对着他坐着的还有个光头的小男娃,小男娃正托着腮帮子看着老秦,仿佛看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高兴的眉眼弯弯,他喉咙一堵,黑着脸恶狠狠的道:“你笑什么笑?!信不信老子抽你!?你是啥人?!跟这柳家是啥关系?!”
一听这男人准确的说出了柳家两个字,柳夏至了然,挑眉道:“你们冒充官差跑来我家讹诈!结果笨的自己踢门的时候伤了脚,难道这世上还有比这跟好笑的事情吗?!”
王大友眼神一厉,盯着柳夏至一字一句的大声道:“冒充?!我们本来就是衙役!你家今年还有三十两的青苗税没交,你爹柳二牛去年和前年都没去服徭役,现在我们查出来了,按照律法,应该抓去牢里做半年牢,再补齐税钱,你爹嘞?!是不是跑了?!”
“就是!像你爹这种人就该拉去见官!”
“还要赔我兄弟的汤药费!”
“还有营养费,至少五百两!”
见封小虎脸都吓白了,柳夏至冷笑一声直接把手边的手杖往桌子上一放!
“砰!”
几个衙役一顿,纷纷抬眼看着柳夏至,终于止住了耳边的嗡嗡声,柳夏至掏掏耳朵勾着嘴角道:“我说,你们要是真的是收税的,那胸口上为啥写的是衙字?!我们靠山村虽然偏远,好歹也算天子脚下,你不会以为我们真的那般傻,连税官跟衙役都分不清吧?!还有,啥时候青苗费涨到了三十两?!我家统共就十亩地,一年的产出也不过百十两银子,地是佃出去的,所得不过一半而已,交完每年春秋二季的粮税,也紧够糊口,三十两的青苗税,你不拉我爹去见官我们也要去,不过不是县里,谁不知道我家和赵氏的恩怨,要去就去汴京城,敲登闻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