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顾母刚刚略显焦急的神情，似乎出卖了她刻意藏起来的小心思。
顾母曾经说过的那些话，无非是对着顾父，是夫妻间议论的悄悄话。
若是在人前，甚至不是在人前，只是在余念的面前，她都是个慈祥的母亲，小心翼翼又体贴温和，无可挑剔的。
就是因为这份养育之恩，余念怎么能忍心让顾母失望呢？她自然不能。
可是这些话，余念能对顾垣城说吗？她不更能。
余念素来不是个喜欢挑拨是非的人，她自然没办法跑到顾垣城面前，半是告状半是愤怒的说出她听到顾母那些贬低了她的话。
那样小心眼、睚眦必究又矫情的……就不是她余念了。
几年前听到了这些话，余念心里很难受，这种难受更像是一种慢性伤，甚至比顾母跳出来直接反对她和顾垣城来的更让人不痛快。
就好像上学的时候，她学习一直不好，老师批评她的角度并不是她比全班第一学习差，而是就连全班倒数第二她都追不上……
这种比较式的贬低，余念最最无法接受，可她竟也把这些事情全部咽下了，多一个字都没有对其他人讲过……
只是余念也曾幽暗的想，她和顾垣城还真是可悲，全世界的人都在反对他俩，竟没有一个人支持。
或许吧……每个母亲都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一切给自己的孩子。
顾家三位爷各个优秀，顾垣城更甚，如果换位思考一翻，她可能也会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娶上一位足以配得上他的妻子吧……
余念哭得累了，便再也哭不出了。
人啊，只有在明白有些东西是自己得不到的时候，才会学会克制。
刚刚顾母看着她的神情，好像又重新调动起余念的理智……
顾垣城太过昂贵，她糟蹋不起。
至于顾家所有人的爱，对于她来说也是一种暴殄天物，她更不能亵玩。
女孩缓缓推开顾垣城拥着她的怀抱，抹了抹脸上的泪珠儿，给了眼前这个男人一记难看至极的笑容。
“顾总那么忙，就别这儿浪费时间了……下次等您想要和我叙旧的时候，咱们北海见。”
顾垣城脸上的表情似乎就这样结结实实的僵住了，英挺的眉立即蹙了起来。目光更如探照灯般落在余念的眉眼间，似是在探询些什么。
“你就非要这么说话？”
顾垣城似乎用极大的理智在克制着自己，顿了顿，声音更沉，“我赶回来，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的。”
“话虽然难听了点，可字字真切啊。”
余念眨了眨那双通红的大眼睛，忽的攀着顾垣城的肩膀，向前探了探自己的身子，压低了声音在他的耳边小声说道，“我穿着衣服的样子你是不是特别看不习惯？我也不喜欢你穿着衣服的样子……自我回国，咱俩基本上都是在床上见，我觉得咱们这种关系，还是更适合缩在一个见不得光的地方坦诚相见，你说呢？大哥。”
话音落，余念便扬起了一抹
足以睥睨众生的绝美笑意。
放浪形骸，潇洒恣意。
她本该就是这样的，私生活混乱又风情万种，长袖善舞从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她装疯卖傻了这么多年，苦心孤诣的给自己安排了个难听的名声，总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破功。
顿了顿，余念伸手抚上顾垣城胸口的位置，她的眼泪太多，竟把这家伙的外套哭湿了。
又是一笑，只道，“真是不好意思了大哥，我把你外套弄脏了……改日，我一定好好陪你算作补偿。”
“余念，在父母面前，你也要这么作践自己？他们泉下有知，会难过的。”
顾垣城一把握住了余念的肩膀，手劲儿极大，似乎想要将她的小身板捏得粉碎。
男人的脸上染了怒意，他恨不得将余念此刻故作风骚的面具撕得粉碎。
可偏偏他越是生气，余念越是云淡风轻。
“顾总这话说得倒是清高，还顾念起我父母来了……可若是我把自己洗干净送上门，你次次吃干抹净，尽兴得很，也未见你拒绝啊。”
男人似是被余念这三言两语彻底激怒了，声音如野兽般低哑。
“余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