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陌尘把文件递给洛樱。
洛樱大致看了一下:“余梦蝶的孩子是苏瑾瑜的?你要帮苏瑾瑜养孩子了?”
段陌尘说道:“我也没办法。”
洛樱实在不懂:“我能问问你父母到底是怎么想的吗?为什么一定要逼你娶你不爱的人?”
段陌尘微微低下了头,没有说话。他没办法回答,这婚姻不是他父母逼迫的,说实在的,他父母早就走了,因为如果当年没有这个婚约,段陌尘就不可能活到现在。
段陌尘的母亲本就是被他的父亲所骗,就像当初的洛樱一样,段陌尘的父亲早就要娶别的女人为妻了,可却爱上了他的母亲。他对他的母亲爱之入骨,但无奈,婚约无法取消,他虽然嫌弃他的正妻,但是也不得娶,为了让他的母亲死心,他和他的妻子有了孩子。
他的父亲一直知道段陌尘的存在,他只在自己需要他的时候接他回来,以至于段陌尘被骂了多年的杂种。哪些口无遮拦的人,往往会连同他的母亲一块骂,说他的母亲勾引别的男人。
他的父亲甚至不给他上户口的机会,以至于,他没法读书,要说启蒙老师,其实是江家,江家虽然要他是陪自己的女儿的,但事实上对他,也颇为照顾,至少,江知鹤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当着她的面,侮辱段陌尘的。
他也曾感激过他的父亲,如果不是他父亲迫于无奈,拿自己去顶数,可能这一辈子都只能浑浑噩噩,哪怕智商再高,没有读书的机会,也没有用,也不会有发展。在他母亲去世后,他最大的可能就是被送去福利院,因为他并不想被那些所谓的亲戚收养。
亲戚们永远都是这样,表面上十分体贴关心,但凡只要涉及到一丁点自己的利益,就会躲得远远的,远亲不如近邻,这话说的一点也没错。他们会在他母亲需要帮助时,帮助他,但……那些帮助还不及当初他母亲给予他们的十分之一。
甚至,他听到过那些亲戚们在背后言之凿凿:“自己当初非要攀高枝,现在人家甩手不要你了,到头来还不是自己受罪。”
但他也听到过:“哎呀,你的男朋友那么有钱,我们家啊过两年买房,你让你那男朋友,帮帮忙,支援我一点呗。”
年少的他,也曾放荡不羁,无所畏惧过,他会和那些人争辩,他想为自己和母亲正名,但他做不到。他5岁那年,有人当着他的面,辱骂他的母亲,他打了那个恶人,那人是他妈妈的同事,但同时,也是他父亲正妻的哥哥,可没想到的是,那恶人竟然因此与他妹妹携手,在段陌尘母亲办公室的烧水壶里下了药。而他母亲全然不知,喝了那么多年,等于慢性自杀,最终得了绝症,等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
那时段陌尘才8岁,他在江家,也有很久没见过他母亲了,他只有过年才有空回去那么一趟。
他母亲过世都没有告诉他,是他在他母亲生日的那天,回到家才知道,母亲走了。
因为她是同龄人中辈分最大的,所以她得病的那段最后那段时光,那些趋势附利的亲戚基本都没来,送她走的是海娜和海以泽。
临走时她嘱咐他们不要告诉段陌尘。
因为她是和海以泽一起长大的,说是姑姑和侄子的关系,但更像是兄妹。
他用了很长时间才知道母亲的死因,他恨过,但恨也没用,不是恨了他的母亲就能活过来。
因为母亲的离世让他明白了,有些事必须忍,意气用事只会害了想保护的人,是现实给他上了一课,永生难忘。他觉得自己接受的惩罚已经够多了,而江知鹤的出现是命运对他的补偿。
但命运似乎并不想就此补偿他,而是想再一次惩罚他,在夺走了他的母亲后没两年,江知鹤也走了。
他忘不了那一次的初见,他在树下,看着坐在树枝上轻轻晃着双腿的她,她像四月的暖阳,明媚却也不那么刺眼,他伸出手,接住了他此生的太阳,接住了那个带他走出黑暗,却又将他推入了更深的深渊的人,他以为拥抱住她的那一刻就是永恒,可没想过所谓的永恒到底有多短暂。
这是他埋藏在心底的伤,赵泽明知道,曾经的江知鹤知道。他不是那种喜欢用自己的曾经去博别人同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