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寄北将汤勺含在嘴里,舌头舔过勺背几下后,他才嗯了声。季琼宇离得他近,将他的舌尖都看得仔细,季琼宇蹭地一下红了脸,眼神闪躲狼狈,右手匆忙中握成了拳,放到嘴边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
“晚上你就睡这儿吧,外面雨太大了,不安全。”季琼宇十指相绞,指甲在指腹中划出一道道印子,他低着头,紧张地拨弄着手指,头也不敢抬。周寄北只能看见他的发顶。
“好。”周寄北答得利落,他把碗一推,放松地往后一靠说:“可我没换洗的衣服。”
“有新的,我给你拿。”季琼宇顺势抬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周寄北的眼睛里。他呼吸急促,心跳不由遗漏。
“这儿是热水,往右开就是冷水。”季琼宇指着花洒,周寄北往浴室里瞥了眼,发现角落里有一张椅子,他目测了一下高度,正是自己坐下时最舒服的高度。季琼宇替周寄北将花洒打开,水顿时扑面而来,飙到季琼宇的手臂上,水点子浸透了衣衫。
“你洗吧,我.....我出去了。”季琼宇将换洗的衣服往旁边一搁,一刻都不敢再耽搁,埋着头急匆匆地往外赶。他擦着周寄北的肩膀,周寄北没拉他。
没一会,水声渐起,季琼宇一人站在阳台上,双手紧握着沾了水的围栏。雨没有停的迹象,卷着狂风狠狠袭来,季琼宇垂着头,眼看着雨点噼里啪啦地往手背上砸,青筋因寒冷而凸显。他忽然撤下手,手忙脚乱地往裤兜里去摸,却没摸到烟盒。他戒烟四年了,照理来说都没瘾了,可喉咙口正发痒,舌苔也觉得苦,两指有些难耐地摩挲。
“嗡.....嗡”置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发出震动声,屏幕一闪一暗。季琼宇以为是自己的手机响了,于是折回去,手刚碰上手机,屏幕蓦地一亮,屏幕上“乔琰之”三个大字犹如激光刺痛了季琼宇,他手一抖,手机差点脱了手。
手机还在不屈不挠地震动着,而盥洗室的水声还在继续。季琼宇瞅见这个名字就莫名地来火,心里像憋着一股劲儿,像一把螺丝刀被钻尖了,顺着心尖口往里捅。
季琼宇深吸了一口气,不快却一点没散。此时此刻盥洗室里的水声渐停,季琼宇看了一眼,便把手机放了回去。盥洗室的移门被拉开了,季琼宇一个健步就那儿冲,周寄北身子微晃,季琼宇眼疾手快将他半搂半抱住。
“慢点,贝贝。”周寄北的身上犹有清爽的沐浴香气,他一凑近,季琼宇便闻到了。周寄北穿着新衣服,这些衣裤在季琼宇的衣橱里躺了好久,他按照记忆里的周寄北去商场买得,尺寸竟还是短了不少,季琼宇心生不安,扣着周寄北腰的手也紧了些。
两个人一瘸一拐地往床边走,季琼宇将铺好的被子掀开一角,让周寄北小心地半躺。季琼宇搭着床沿边坐下,又将被子给周寄北盖上,他垂眼轻声说:“我去热牛奶,你喝了好睡觉。”
周寄北刚想应声,手机又响了,他按下接听键,声音平静偏柔。
“喂,琰哥?”
季琼宇本要按下门把手的动作一滞,下颚线也跟着紧蹦。
“不回来了,外面下雨了。”周寄北说话的语调像团白气在往耳朵控里跑,其实也不是多亲密,但听来却亲近。季琼宇强忍着不回头,可那三两句话却好像说不完似地。
“我累了,不说了,明天来接我吧。”周寄北最末两个字终于崩掉了季琼宇的那根弦,他猛地拉开门,门板撞上后墙又弹回来,周寄北拧着眉抬头,却已经看不见季琼宇。
季琼宇置身黑暗中,心脏憋闷,氧气都被抽了光。
他们......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