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说她越气,而她身后,许碧青并没有阻拦,脸色也微微难看。
等玲珑吼完,她才猛然抬眸,面无表情地看向面前的老人,冷笑:“大师,说我是煞星,可有证据?出家人不打诳语,这般无凭无据地见人就说是煞星,大师也不怕逆了自己的禅道!”
她知道宝光寺有清禅大师,所以来容城的目的,除了叶家,便是为了这个。
云城她的名声太过于局限,并没有远扬,也是因为当年定下结论的并非什么高人,而清禅大师昔日是国师,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必然能让人信服。
今日前来宝光寺,求得对方一见,她本想着要费上一番功夫,哪知她刚来,便有人请她来。本以为好事,却不想,一看到她,对方便吐出了“煞星”二字。
呵呵,煞星?
她的目标虽不是造福百姓,但她所做的,想要做的一切,无一不对苍生有益处,难道她发现红薯,是假的吗?
她心有鸿鹄,哪里容得别人说她是煞星!还说她将孤独终生,命运坎坷。
简直就是一天下的笑话!
她甚至能想到若是这番话传出去,她之前所有的铺垫和打下的基础只会功亏一篑!
她又什么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越想,心头越恼。
她狠狠地攥紧了手,看向老僧人的眼里,嵌满了戾气和杀气。
“阿弥陀佛,施主眸里带煞,又如何不煞?”清禅大师白眉须发,老眼苍苍,满是精睿:“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若是施主迷途知返,自是可扭转命运。”
“大师说笑了,命运只掌握在有准备的人手里。若人人能如您一般大慈大悲,这番恶世,好人该如何自处?大师,我来这儿,并非是来听你传播禅学,又或是来吃斋念佛的。我要的不过是你一句话。
宝光寺这些年也需维修,一句话便能够得到比你们一年下来修禅得到更多的银两,何乐而不为?更何况,大师为何不想想,若宝光寺能用那些银两来扶持贫民,那岂不是功德一件?”许碧青一字一顿,之前被激起的怒火已然被她收回。
“都说见大师一面难,既然您愿见我,便是我们之间的机缘。二者皆宜的事情,大师为何要视而不见?”她说的笃定,倒是颇有一番利诱的意味。
要知道,云家这一年积攒下来的财富,百分之八十,都掌握在她的手里。
这钱不少,她出得起,她就不信对方不动心!
她是谈判高手,最清楚对方想要的是什么。
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利欲熏心。
见她听不得他的话,清禅大师也不强求,摸着手里的禅珠念念有词,直至一炷香过后,才道:“若如此,为僧倒有一句箴言,可赠予施主。”
以为对方是做了妥协,许碧青原本紧绷瞬间放松,骤然划开一丝笑:“大师,说便是。”
说完,她起身。
这时,大师才叫来了屋外的小僧,令其准备了纸笔送来。
在纸上了了写下了几语,待墨汁干涩,他才缓缓地合上,将其递给了许碧青。
“希望施主将为僧的话秉记在心。”
闻言,许碧青笑,从容地将那张纸收进了怀里:“大师妙语禅机,碧青自然牢记在心。”
说完,不再多言,福了福身,便带着玲珑离开,出了禅房。
见状,小道僧愣了愣,随即转而看向自己的师傅,困惑道:“师傅,既然她们对您不敬,又何必……”
“有人送钱修葺本寺,何乐而不为?至于为师留下的那句箴言……自是不打诳语。”大师打断他,神情隐晦。
小道僧不敢多揣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即想到在院子里等候的周兮月,连忙道:“周施主已经在树下等候已久,师傅……”
“让她先回去吧,为师有些倦了。”大师挥了挥手,随即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道:“令她明日来寻我,说我有事与她说。”
闻言,小道僧倒是有些不明白,大师为何总有那么多话能同周施主说,心里虽羡慕,但到底没有多问,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得知大师要休憩,等了许久的周兮月也不恼,和小道僧行了行礼,便翩然而去。
一路上,倒是遇到了许碧青和她的侍女。
宝光寺的后院之大,小道错综复杂,周兮月走的是捷径,倒是比她们快了几分,等走至岔口,刚好见着她们顺着另一条路走来。
……
一离开禅房,出了院子,等到了无人之地,许碧青才启开怀里的那张纸。
等看清里面的那几句话,许碧青眸光一亮,几丝精光从眸里流光易转。
玲珑不识字,见自家小姐面露笑容,好奇地问道:“小姐,这上面写的是……”
闻言,许碧青脸上的笑容骤然浅了几分。
她缓缓地将那张纸小心翼翼地合上,再一次放进怀里:“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
听出小姐话里的冷意,玲珑哆嗦了一下,立马低下头,收回自己的目光,低声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