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踏入池水中的时候,宇文欢连长衫也未除去。
手指慢慢地滑过玉身,上面除去那些繁复美丽的花纹外还有一个煜字。宇文欢将玉佩放置在火炉上烧着。
“是不是只有在你身上留下属于我的痕迹,才能让你完全成为我的?”这样喃喃着,宇文欢取过那玉佩,手下没有一刻犹豫地,用力的向沐安左肩的锁骨下方按去。
那块玉石的壁身沾了不少的血迹,可宇文欢连看也没再看一眼,只大力的将玉石摔了个粉碎。
这一动作着实将沐安吓了一跳。却也骤然回了神。她要逃,要逃开这个地方!
“这样,你就只能是我的了……”宇文欢的表情略有些痴迷。
“不――”不知是从哪儿来的勇气,沐安奋力的拨开宇文欢的大掌,挣扎着朝浴池外面扑去,只是动了动身子,如巨浪一般席卷全身的剧痛几乎将她摧毁。不能倒下,她不能倒下!
宇文欢一把抓住她的肩,隐忍着不断上升的怒气。“事到如今你还想跑到哪儿去?!你的身上留得是我的烙印!这辈子都不会被消除掉!你还想跑去哪儿?!还指望宇文逸风会来娶你么?!贱人!”
重重的将沐安使劲一推,将她整个人都推在了水中。散落的长发因水的浸湿胡乱的黏在了脸上,样子狼狈至极。沐安也同样呛了好几口水。
可她还在不停的挣扎着,挣脱着,痛苦着,哭喊着。“逸风会来救我的!我这辈子都只是逸风的!你这个魔鬼!你休想我会任你摆布!”
沐安到底是个太过坚韧的女子,自小到大,她骨子里的倔强从未因别人而屈服过。最初的惊恐惧怕,如今全部化作抗拒而展现出来。
“你!”
好,很好。宇文欢怒极反笑。伸手捞起沐安的胳膊,措不及防的一个手刃敲在她的颈上。
刚刚沐安的那些话,每一字每一句,都如同一把刀深深的刺在宇文欢的心上。狠狠地撕裂了他好容易才凝聚的一腔爱意。
既然如此,那我就如你所愿!彻底毁了你!看到那时,你还想不想着再回到宇文逸风的身边?!
宇文、、风!
宇文欢抱起再次昏迷的沐安一步一步跨出浴池。恨恨的在心中念着那个名字。宇文逸风,终有一天我会让你把亏欠我的,连本带利,全部偿还!
“雪凝,准备好了没有?”宇文欢沉着一张脸问着。
雪凝耸了耸肩,将准备好的药汁和一碟碟色彩鲜亮的药膏递过去。“你真要这么做?”顿了顿,下巴一抬,朝着再次被带上锁链禁锢在床上,而沉睡着的沐安示意了一下。“事先提醒你,这些全部是用千桃红花汁调成的,虽然颜色可以渗入皮下,永远去除不掉,但对她来说也会非常痛苦。何况她如今身体很虚弱,若是撑不下去,后果自不必我说。”
宇文欢没有多做废话,径自取了她手中的托盘,轻道了一声。“极痛之后才能涅磐重生。更何况,尚有你在。”顿了顿,宇文欢的声音似是没有温度一般。“若她死了,我便让所有人都为她陪葬。”
陆雪凝的脸色一变,心中五味复杂。“宇文欢,你究竟把人命当作什么?”你究竟把我当作什么?!
宇文欢目光痴迷的看着沐安陷入沉沉睡眠中的脸,淡然的道出两个字。“草芥。”
“我明白了。”陆雪凝苦笑一声。或许从一开始自己就错了。自十年前遇见他的时候,便放弃了在江湖上闯荡的日子,只甘于以医者的身份陪在他的身边。
看着他收了一个又一个的女人做了小妾,看着他和别人云雨,看着他痴痴的爱恋着这个女人。
陆雪凝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不知不觉的爱上了。或者最初的遇见开始,她就已经爱上了。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这个男人的心,比磐石还坚、还硬。他所爱的女人只有这一个而已。孰不知他府中那些小妾也好,夫人也罢,她们的相貌多多少少都同这个昏睡着的沐安有着相似之处。
别人也许不知,可她陆雪凝却清清楚楚的知道。
陆雪凝知道,宇文欢是个可怕的男人。可以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可以在得不到之后就彻底毁灭。那么,这一瞬,陆雪凝却不知是该妒忌沐安,还是该同情她了。被这样的男人用如此窒息的方式爱着,究竟……是孽,还是缘呢?
“我会让她破茧成蝶。”宇文欢轻柔的说着。不知是说给别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我会让她只能属于我,只是我的……”
蠕动着想要挣脱开,背上却似压了千金重的巨石。别说挣扎,就连动一动手指都困难。
可思维却是清楚的。耳边似乎是传来了女人的声音。“看样子沉香起了作用。”是……之前送药的那个女人。
宇文欢沉默不语。终于停了执针的手。细密的汗珠从他的额角滑落,滴在沐安的背上。
“拿来。”
有什么微凉的东西,同质地柔软的毛笔一起轻轻扫在背上。时而轻点,时而摁捺,时而长长地拖曳而下。比起刚才的针刺,似乎并没有比之更甚的疼痛难忍。
沐安鼻腔一酸,几欲滴下泪来。隐忍着眼眶里的泪珠,沐安垂眸,小口小口的顺从的喝药。
不多时一碗药就渐渐见了底。陆雪凝扶着她躺好,又细心的给她垫好软枕,才转回身去,将手里的药碗放下。
“谢谢。”
陆雪凝神情复杂的深深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将满腹的话凝成一句。“他不喜欢看到你反抗,柔顺一些。不然吃亏的还是你自己。”然后就不再说什么,端着药碗就离开了。
沐安愣愣的瞧着她掀开门帘离开的地方。脑袋里面一团乱。
记得她说过,那个魔鬼是三王爷。可为什么那个魔鬼会说自己忘了他?明明她就从来没有见到过他啊!柔顺吗?他用这样的方法,侮辱她,强迫她,囚禁她,折磨她!还企图拿她爹娘亲人的性命威胁她!她要如何柔顺?!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她恨不得,恨不得可以杀了他啊!
沐安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将脸埋在锦被中,心如死灰。
该怎么做,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从这里逃出去?不能死……可也不想再活。即使从这里出去,逸风也一定……一定不会再要这样的自己了吧……沐安死死的咬着手腕,无声的啜泣着。这么肮脏的身体……即使自己看了都觉得肮脏不堪的身子……逸风,逸风……我还要以何面目再见到你?我还能不能,再见到你……
绝望的呜咽悲泣,从沐安的喉咙深处逼出无助的痛苦呻吟,可那无助的凄美,却似有似无的透出一阵妩媚的脆弱。
“还有力气哭,看样子已经好了。”门帘被人掀开的同时,传出这么一句清清凉凉的话。
“既然醒了,就把这个签了。”宇文欢冷着一张脸,看不出喜怒。只是他站在床边的时候,沐安的呼吸明显的一滞。手指颤巍巍的捻过那张薄纸。
在看到‘卖身契’这三个字的时候,有什么在脑子里轰然炸响。当沐安的双手剧烈的颤抖着,如秋风中的树叶一般,想要崩溃地揉撕掉这张薄纸的时候,宇文欢的嘴角划出完美而冷酷的弧度。
“若你敢撕毁,我就用一百种手段折磨你的兄长。如何?先废了他的双手呢,还是……”宇文欢的目光略微一沉。“动手!”不大不小的声音,却足够窗外的人听到。
沐安看着宇文欢那双如冰一样的双眸,一时间身子抖得更加厉害,绝望,痛楚,恐惧,屈辱,全部铺天盖地而来。沐安听到窗外那男人惨叫的声音,泪如雨下,撕心裂肺的吼着,“不要!住手!住手!”
宇文欢一点也不为所动。“要不要看一下呢,嗯?你亲爱的兄长,现在就在窗外。你要亲眼看看他的样子吗?安。”
“我求你!我求你!”沐安剧烈的挣扎着,想要挣脱开他的束缚,想要朝着门口的方向奔去。“我求你!饶了他!放了他!我求你……放了我二哥……求求你,我签,我签!!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我求你饶了他……”
嘶吼着哭喊出这让人心胆俱裂的话,那一刻,沐安犹如纵身跳入无间地狱,被无情的烈火焚烧着,泪如雨下,直至灰飞烟灭……
轻柔的抚摸着她的长发,宇文欢满意的勾起嘴角。“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伸出手,轻轻抹去沐安脸上的泪珠,而后不紧不慢的喊了声。“停手,带他下去治伤。”
一阵繁杂的脚步声,直至远去之后,沐安才算是卸去全身力气一般,瘫软在床上。
宇文欢也放开按在她肩上的手。因为刚刚太过用力的缘故,青白的指印已经烙在了沐安的肩头。随手递过一只毛笔,“既然刚刚都说了,那就签了吧。”
如同傀儡木偶一般,沐安的眼中尤带着泪,颤巍巍的接过毛笔,软软的笔尖扫过那张薄纸,勾勒出她的名字。
一滴清泪,跃然从眼眶中落下,晕在笔墨的最尾处。
宇文欢从她的手中抽回那张被揉的有些破损的薄纸,随意的扫了一眼,然后伸手抬起沐安的下巴,并没有太过感情的直视她无神的双眸。“卖身为妃。安,从今以后,你便是我宇文欢的王妃了。”唇角勾起一抹冷酷无情的笑意。“如果你乖乖听话,我是可以考虑,带你回、家、省、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