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逸风一听,随即眯了眼,寒声道。“谁?谁死了?!”
“禀王爷,‘毒手’……死了。”夜刃强忍着心头的颤栗,再次将话重复了一遍。
没想到,宇文逸风并没有想象中的暴怒,却只更冷了眸光。“什么时候的事。”
“沐小姐被掳走之前。”夜刃不敢再有丝毫的隐瞒,只能一道说了。“沐小姐已经怀疑到了‘毒手’的身上,为了不将事情败露,毒手……饮毒自尽。”
“知道了,下去吧。”宇文逸风挥了挥手,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夜刃退下。“回欢王府去,继续盯着。”
夜刃听到他这样吩咐,不禁心头松了口气。“是,属下告退。”
待他走出没两步,宇文逸风又突然出声。“夜刃。”
心中猛地一紧,停住了脚步,只听到宇文逸风的声音从背后传出,透着森森的杀意。“那个掳走安的刺客,你看清他的脸了么?”
“你伤了他的脸,难道并没有看清他的样子么?”宇文逸风沉了一张俊脸。
夜刃心中忐忑不安,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当时下着雨,天色又晚,属下――请王爷责罚!”
宇文逸风只是睨了他一眼,挥挥手,没在询问。“没事了,你去吧。”
……
约摸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宇文逸风也只是笔直的站在那,一动也不动。
莫白恭敬的立在他的身侧,看看天色,遂才提醒道。“王爷,时候不早了。”
“莫白。”
“属下在。”
宇文逸风转过头,神情阴冷,“‘毒手’的事情,你怎么看?”
“死无对证,属下不敢妄加断言。”莫白一脸的板正,目光没有丝毫的变化。
“‘毒手’是在安出事之前便死的,这么长时间,他们如何隐瞒不报?”像是在说给莫白听,又像是在喃喃自语。宇文逸风背手而立,长叹一口气。
“死无对证……‘毒手’和‘情人’是我花了七年的时间埋在欢王府的两根刺。就这么无端折了一个。
夜魅……夜刃啊……”
莫白的眸中闪过一抹杀意,声音却平静无奇。“您是怀疑夜魅和夜刃,他们有了异心?”
心中明白莫白的意思,宇文逸风摇了摇头。“本王并非怀疑他们有了异心。只怕此事全因夜魅而起。若她擅自行动,被人看出了端倪,却无意牵扯了‘毒手’。夜刃是她的亲哥哥,必定会袒护她的所作所为。”宇文逸风的声音一沉。“通知‘情人’,夜魅不能再留!”
“夜刃又该如何处置?”
冷然一笑,宇文逸风一身白衣翩然,在微薄的雨幕中,身形显得更加挺拔。“宁可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属下明白。”
“告诉‘情人’,欢王府的一切由她全部接手。”
这是一根安插在欢王府多年的刺。就连夜魅和夜刃也不知道她的存在。是宇文逸风以防不测时的最后一道棋。夜魅啊夜魅。宇文逸风微眯了眼睛,眸中多多少少滑过一抹可惜。本王曾对你说过,不要将自己看作是本王最重要的一颗棋子,除了你,本王并非再无棋子可用。可你,怎么就不听呢……
“莫白,你可知为何本王要‘情人’将夜魅的孩子打掉?”
“属下愚昧。”
脚下迈开步子,踏出凉亭时,莫白已撑了伞跟上,宇文逸风径自的走着。
“因为她不配有本王的孩子。”
有些事若是不说出口,就永远不知道他的真相。
萧蝶衣腹中的孩子究竟是谁的,已经无从得知,可不论是谁的……宇文逸风的唇角勾起残酷的笑意。不论是谁的骨血,他都不会允许这个孩子降临到世上。正如他那亲爱的三皇兄也一样不会允许,这个孩子的到来一般。
……
“右相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
“已经全按王爷的吩咐,安排妥当。无人察觉。”
满意的点点头。宇文逸风躬身上了马车。然后在车帘放下之际,一句轻悠悠的话飘然而出。“等本王命令到了再行动。”
“属下明白。”
随着马车渐渐远离。宇文逸风靠在车厢中安稳地闭目养神。
宇文欢,这次,我看你有多大的本事能保的住这一切!
橙金的晨光中,一道玄色人影灵动翩纤,配着衣襟袖口的暗金镶边进退翻飞,直若宴前优美剑舞,招式清雅干净,看不出半分索人性命的狠辣。
玄剑划过美丽的痕迹,“铮”的一声还入剑鞘,邵卿城抬起双手,弯曲了下手指,看到站在门口同样一身玄衣的沐安,悄悄勾起了唇角。
“这里的规矩,你可知道?”邵卿城一面浅笑着,一面像沐安走近,满意的看着她因玄衣的衬托而更加白皙的面庞。
沐安想了想而后摇摇头。规矩?什么规矩?没听说过啊。
猛地后退一步,沐安面带桃红地推开眼前这个明显带了调笑意味的男人。却发现邵卿城果如他所说的一般,并没有带昨日见到的那张银月面具。
完美的晕了丝琥珀色的瞳仁,两道俊挺的眉。因为刚刚的练武而溢在额角的隐隐汗珠,和并未高束,只随意绑起的微湿的发,仿若还带了清晨的露气。
过分柔和而精致的脸。眉目间又总透着那么些熟悉的感觉。
熟悉?
为什么又用到这个词?沐安不解。从见到邵卿城第一面起,这个词就已经太过频繁的被她放在了邵卿城的身上。
凶恶也好,暖笑也罢。最后都凝成熟悉感,止于心下。
“怎么?你当真了?还是……看我看的入迷了呢?”邵卿城低沉的笑意传入耳畔,竟是猛地凑过来,像是要附身亲吻她的脸颊一般地无止境贴近。
沐安猛然回神,羞恼地再次后退一步。这个人怎么,这般地不正经!
“啧啧,生气了呢。”邵卿城也不恼,竟是开怀的一笑。“可是生气的样子更好看。”
沐安气结,倒也不同他纠缠,只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我饿了。”
“也好,总归不像是那些个会使性子的,闹绝食什么的。”邵卿城失笑道。“正巧我叫人做了些点心和粥,在厨房里温着,要吃么?”
“有桂花枣糕和香菇鸡茸粥没?”沐安拉开和他的距离,站到自己认为相对安全的地方,歪着头想了想。
邵卿城的嘴角抽了抽。“有,我这就叫人端去。”甜点配咸粥,这般任性的吃法果真一如既往,未曾纠正。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邵卿城轻轻笑了笑,笑容里多多少少含了些许的宠溺。
不远处候着的奕童,听到邵卿城的话赶紧往厨房奔去。为防万一,哑仆一直在厨房看着十好几种食物,今日安小姐起得晚,哑仆可盯了一个多时辰,别是不耐烦了。
早餐还准备了各色爽脆小菜,沐安每样都尝了些,还吃了两碗粥。
“你家的厨子手艺不错。”
邵卿城失笑,很自然的起身去绞了手巾递过去。“多谢夸奖啊。”
沐安理所当然的接过那块温热的手巾擦了嘴,轻声问道。“不过,下次能不能换个正常点的环境呢?”沐安努努嘴,看看旁边侍候的十几个仆人,一声不吭的站在那里。“有一两个就够了,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我会不自在。”
听得沐安的话――邵卿城突然觉得有种奇异的安心感在胸膛中扩散开来。
见沐安不再动碗筷,便知她已经吃饱了。
邵卿城一挥手,便有个青衫家丁样子的人走进屋里。快速麻利的收拾着桌上的碗筷。满桌的碗盘,只不到十秒的时间已经尽数收拾干净。
这种身手……沐安不禁有些目瞪口呆,这种身手的人居然在这儿收盘子?!
身手?脑海中突然蹦出那个将她劫持,多窗而出的刺客。忆起那人在挡了几招剑招时凌厉的样子,沐安勾起嘴角,水玫色的薄唇带着好看的弧度透出冰冷的残酷,“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人要挟持我,对不?”
这话显然是对邵卿城说的。
邵卿城也不隐瞒,大方的点头,开口道。“除了带你走的那个,其他的都是暗杀一界的高手。”
“暗杀一界?”沐安喃喃重复着。
“暗杀一界自存在以来,就在秘密招募江湖中形形色色的杀手。那晚去欢王府的有‘红蝎’和‘海毒’。‘红蝎’自十三岁起就再未失过手。而‘海毒’竹渊的用毒手段,可并不比你身边的那个‘鬼见愁’裴元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