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姆兰德坐在湖边,面前的画已经完成了一半,过去的十天里他几乎每天都呆在这。披着金鳞的湖面以及倒映在湖水之下的青山将他牢牢禁锢在这,倒不是因为景色多美,其实是因为他看见了自己完成这幅画的未来。
作为一名预言者,霍姆兰德对于自己的能力有着特别的理解。某些预言者可能以为自己在玩弄时间之神,跳脱出了三维的世界,但霍姆兰德笃定自己的能力是克罗诺斯的诅咒。
看到的未来无法去改变,那么所见的意义是什么?霍姆兰德在过去的十年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思考的过程让他愈加厌恶自己的能力。他害怕自己会看到无法接受的悲惨未来,更害怕面对束手无策的自己。
只不过这个能力并不完全受他控制,未来的景象总会时不时地闯入他脑子里,就像自己即将完成的那副画。
“您画的真好。”一个小女孩蹦跳着来到了霍姆兰德的身边。
“谢谢,歌洛莉娅。”霍姆兰德脱口而出的名字把小姑娘吓了一跳。
女孩愣在原地,有些紧张地对霍姆兰德说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霍姆兰德之前一直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画上,当他看向女孩时,一种熟悉的感觉悄然袭来:“你叫歌洛莉娅?”
“对啊,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女孩虽然有些害怕,可她并没有想逃跑的意思。
这也是时间之神对霍姆兰德下的诅咒之一,未来的景象时常变成他过去的记忆,混乱的时间感总会让他分不清面前的人到底是初见,还是早已交往颇深。
霍姆兰德不记得自己在哪里听过歌洛莉娅的名字,一定是在未来的某一刻,应该不是刚刚的那一刻。霍姆兰德记性一向不大好,但是预见过的场景只要再次出现,那种既视感会告诉他这是自己早已知晓却忘记了的未来。
“不好意思,歌洛莉娅,我想我应该是听你朋友叫了你的名字。”霍姆兰德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三个男孩,他们似乎在树下商量着什么。
“这样啊。他们其实也算不上我的朋友,一群幼稚鬼。”听了霍姆兰德的解释,歌洛莉娅终于放松下来,她坐在草地上,开始欣赏霍姆兰德的画。
霍姆兰德的画很真实,就像把现实世界复刻进了画里一样,但女孩看着看着突然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她指着画作的一个角落说道:“为什么这里会有圆形的波纹呀?”
“什么?”
“圆形的波纹呀。你看现在的湖面,都是层层叠叠的小浪,哪里有这样的波纹。”
霍姆兰德觉得歌洛莉娅说得有道理,自己的画里除了这一点,其他都和眼前的景象别无二致。但自己看到的未来就是这样,或许这背后还有一些连画者本人都没理解的深意。
“嘿,歌洛莉娅,过来!”女孩在霍姆兰德身边没呆多久,就被自己的同伴叫了过去。
“再见。”歌洛莉娅挥挥手,就兴高采烈地跑开了。
霍姆兰德有一种感觉,自己应该还会再见到这个女孩,毕竟他还没有想起来自己是在哪听到了歌洛莉娅这个名字。
大概五分钟之后,霍姆兰德终于完成了自己的最后一笔。就在他准备将画收进画板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这不太清晰的声音立马将霍姆兰德拉进了回忆。是的,他看到过,听到过这一幕。几个男孩一边嚷嚷,一边笑着走向了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