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飞扶着墓碑站在坟头上，朝书生看去。
他已经眯眼睡着了，身侧的香只剩下了半炷。
雾霭沉沉，波谲云诡，身侧响起叮叮当当的砍刺声。
蕫心拿着刀，闭着眼睛朝身前的墓碑上乱砍，从碑后钻出的身影，凌空而立，弯成了一个圆弧，企图从上方偷袭她。
严飞抬起手，将刀甩了过去。
身影消散，蕫心仍不敢睁眼。
“死了！”
严飞走过去，摸索着将刀拿到手里。
此时的他，已经是四五岁的模样。
“小孩，你真的长大了点儿。”蕫心走过来，一脸惊奇地打量着严飞，“你杀了它们会长高，那我要是杀了它们，岂不是要变成巨人？不如……”
蕫心的眼珠子一转，严飞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不由翻了个白眼，转身朝另一座墓碑走去。
这个女人，一天到晚的都在想什么？
先前还怕得要死，眨眼功夫不知道想哪里去了。让他一个身高没到她腰的小孩来杀鬼怪，也好意思？
“就这么说定了，我砍碑文，你砍怪，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只要不碰那些东西，砍个碑文还不是小菜一碟。
蕫心先严飞一步，砍在了碑文上，一只透明身影一下蹿出了三米高，扭头就朝蕫心咬来。大嘴张得比腰还粗，赢面飘来一股腐臭味儿。
“快砍！”
蕫心连连后退，将严飞露了出来。
严飞满头黑线，这女人！
手起刀落，鬼影消散前，掉落了一个东西，白色的。
严飞俯身去捡，蕫心一把将他拉住了，“那……那边有……好多！”
身前雾气散了些，前方数十米，百余墓碑后钻出了十多米高的鬼影，层层叠叠交织在一起，宛如一片随波逐流的海草。他们的身后，还有一片更高的鬼影墙。
这才刚杀了三只，后面就涌出了一大片。一炷香杀完，不是做梦就是异想天开。
拉着蕫心后退半米，转身看去，书生端着只剩一寸的香，微笑着看着他们，“还有时间。”
这是要逼死他们啊！
“怎……怎么办？我们还……还砍吗？”
蕫心的手抓得有些紧，胳膊一痛，严飞挣扎了出来，“女人，你怎么回事？割韭菜，还让一个小孩动手，羞不羞？”
“可是……”
“别废话，动手！”
成长为十来岁的严飞，一把将蕫心推进了鬼影群。
猝不及防又出乎意料，蕫心大叫着想往回撤，后路已被倾斜而下的鬼影堵死，没了退路。
眼看就要被吞噬，蕫心即使再怕，也不得不举起刀来，四处挥砍，同时心里恨死了严飞。
收割完零零散散的几只，严飞已长成了十八九的模样。透过刀身，他看清了自己的样貌，不由将目光放到了书生身上。
长成的样子，同这书生有七八分相似，印证了严飞心里的猜测，索性迈步朝书生走去，刀尖直直对着他，“你这个爹，当得也太容易了。”
书生大笑，掌中的香拔高了一大截，“不愧是我儿子，选的儿媳妇都这么彪悍。”
严飞脑袋稍偏，往后扫了一眼，正好看到蕫心杀红了眼，追着那群中看不中用的身影四处乱砍。
总喜欢将他和蕫心扯到一块的，目前为止，有这种爱好的，整个空间里也就只有那一个。
“需要我……我们做什么？”
“找到它，杀了。”
“它是什么？怎么找？”
“不用担心，有了和我这张相似的脸，它自会来找你。”
“诱饵？”
书生眉头皱了一下，许是不太喜欢听到这两个字，“它死了，你们就能出去。”
“条件。”
“？”书生看着严飞，有些搞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严飞将刀放下，看着他手里的香缓缓燃烧，“杀你，或是杀它，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看在你我相识一场，我可以帮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这张看起来十分温和无害的脸，是书生最为满意的相貌。但从严飞嘴里蹦出的话，怎么就那么令人不舒服。
书生站起身来，绕着严飞转了一圈，道：“说说看，要是说得好，指不定我就答应了。”
严飞伸指在刀锋上刮了一下，血液流出，却无腥味，还有种淡淡的清香，“如果能够出去，就为我做三件事，如何？”
书生想了下，比起对付那个东西，用三件事换一个自己想要的结果，这买卖，划算。
他点头，欣然应允。
严飞转身，看着已经被收割得差不多的鬼影，眼眸里闪过一道精光。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