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被雾色掩盖的小山坡,互相凝望的眼神交错着,久久没有发出一个字,这样的静默成了心照不宣的默契,显得陌生而纠结。
南宫印仓惶的差点吐出来的鲜血,坚韧到最后还是不能减少内伤的侵蚀。那颗让他灵气大增的药丸成了此刻的催命符。
“相公。”
兰沐安着急的想要上前,手腕却被苦为用力抓住,他只想让过去的一切随着已死的消散而消失,不愿她再受感情的牵扯,尤其是为了南宫一脉,她能做的不能做的已经都做了。
“既然你没死,那就让我替师妹将这一切做个了断。”苦为定住兰沐安,掌风带着杀气直接扑向南宫印,只是他依旧散发着平淡的气息,不动上半分,这让苦为火冒三丈,迎上去的掌风突然改变了方向,从他的耳侧穿过,痛麻的感觉围绕着半边身体。
“你为什么不躲。”他永远都是这样,一切事在他眼里皆是漠不关心。若非自己并非真心想要杀他,不然他的尸体已经倒在地上。
南宫印笑笑,果真子随父亲,连着一个细微的表情都一模一样。“我现在这幅样子,即使想躲,又能躲得过吗?苦为师兄,这些年,这些事,都是你为沐安策划的吧。”笑容里攀爬了一抹苦涩,他已经懂了妻子这么做的目的,只是……这样的手段是他,是所谓的正道难以接受的呀。
“不怪师兄,是我……”兰沐安的眼里满是凄凉,随后变成了澎湃的凌厉。“不这么做能怎么办,上祈是我十月怀胎的骨肉,把他生在那样一个地方,是我这个做母亲的错,既然是我的错就应该由我来弥补。从出生开始,他就受着万鬼噬魂的痛苦,而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日益加剧的折磨。我恨,恨我的无能,恨你们南宫家,恨你……为什么要这般对我的儿子,他已经没了母亲,作为父亲的你又舍他而去。不仅如此,老家主还将他送到禁地那么一个孤冷的地方。多少次我问着自己,若不是净魂灵的身份,我一定是陪着儿子长大,随着丈夫一起花白头发,可是,我就是净魂灵啊,驱除世间亡灵浑气是我的责任,我根本就没有选择。”这恐怕也是每一任净魂灵的无可奈何。
“要驱除上祈体内的阴魂,只能是净魂灵。而夏笙歌空有虚名,净魂的能力惨不忍睹,为了激发她的能力,我一次又一次的刺激着她,可惜,成果的显著并不突出。好在从史书上了解到香溶,这才激发了她最大的潜能。”慈母的笑容挂上了她的眉梢,母爱的力量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既然你已经成功的诱导了我们,为何不放他们离开。”极端的方式南宫印并不认同,但他知道,如果换做自己,或许也会这样做吧。只是无需牵扯太过事关无己之人涉入这趟浑水。
“利欲熏心。不是我不放过他们,是他们不放过自己。”若不是被野心蒙蔽了双眼,他们怎会轻易被自己游说,成为任她摆布的棋子。一切都是他们的咎由自取。
南宫印的眼里闪着迟疑,原本爽朗灵活的女子经了生死竟成了诡疑巧辩的人来,他摇着头,否定了她自辩的措辞“每个人都有阴暗面这是不争的事实,你不该将他们的邪恶放大,以至于众叛亲离,弄得不人不鬼。沐安,对这一切,你就没有一点点愧疚吗?”
“南宫印。”杀气并没有因为收回手而减少半分,看着他无知的对兰沐安指责,心里燃气了熊熊怒火。“你有什么资格对师妹说三道四,是谁害她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她做的这一切又是为了谁?扪心自问,这一切不都是为了你南宫,为了你南宫印的血脉。别将你那一套义正言辞说得天花乱坠,今时不同往日,她是鬼王,不再是你认识的兰沐安。”
南宫印带着无奈,冷冷的看了苦为一眼。“只要她还是兰沐安,不论是鬼王还是鬼卒都是我南宫印明媒正娶的妻子。”
苦为错愕,是啊,纵然自己拿全心来换,也还是抵不过她是他的妻。
“沐安的魂魄或许你在一开始就已经找到了,否则我也不至于寻了这么多年一无所获。若是我知道二十年前这里改运换气的那个人是你,或许就不会发展成如今的局面。苦为师兄,我很感激你所做的一切筹谋和所为,这本该是南宫的家事,如今却卷了四洲其他三族,这样的代价未免太沉重了。”南宫印说的很淡,淡的就像是叙述别人的往事,却是一点一滴扎到了两人的心坎。“如果早一点知道是你们该多好啊。”有泪从眼角滑落,那些后悔纷沓而至,可惜终究是于事无补,一切都已经晚啦。
兰沐安知道自己再去辩解已是无用,只要达到了目的一切皆是理所应当,那还有别心去思量其他纷扰。“……相公……“本欲开口的话,只剩下包含急迫的两个字,错愕着眼神,紧紧聚集到软软倒下的那张身影。“师兄,快放了我。”
一股灵气解开了她的禁锢,身影一动将几近倒地的南宫印接在怀中,快速封住气息流走的方向。孱弱的呼吸叫她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