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是你!元帅要治伤,不能随便进!”贺芒一看到是男人,就堵住门口不给进。
帐里大概听到了动静,过了一会儿,里边传出来元帅浑厚的声音:“是金先生?快请进!”
贺芒觉得自己脸火辣辣的。
瞧瞧天空……
肯定是太阳太毒辣的缘故。
为了防止这位阴阳怪气的金先生打扰到自家元帅治疗,贺芒踏出外面的脚又转进营帐。
“我听将军们说了。”金先生直奔主题,他还穿着那套红甲,勉强架在身上,底下一身黑衣,脸色还是苍白中带着一丝红晕,看起来有些颓废,但好歹把头发抓了起来,显得比之前精神许多。
“西蜀与北域不同,多半是自家打斗,没有过与东嘉交手的经验。今日一仗,我想了解的全面一些,就贸然来打扰元帅,望元帅勿怪。”
“不怪不怪……”夏侯元帅忙说。
贺芒偏过头去小声嘀咕:“我们家元帅还在治伤,怎么能不怪……”
真是奇了怪了,咱家元帅怎么就怕了这老男人。
“贺芒!”
很显然贺芒的小声嘀咕并没有小到哪里去,夏侯脸色比刚才差了几分,不知道是箭伤牵连,还是怕贺芒得罪了男人。
“夏侯元帅还在治伤?需要帮忙吗?”
男人似乎才看到夏侯肩膀上截断的箭柄和煞白的脸色,缓缓开口,声音明明难听的要死偏偏还要拖着长音,挠人心肝似的反复磨搓,毒辣的太阳没了,随之而来的是阴冷的风。
“你又想干什么?”
“需要!”
贺芒率先发火,却在夏侯惊喜的声音中被轰出了营帐。
气鼓鼓地,又不肯走,贺芒只得蹲在帐角边骂男人边等消息,顺便画几个圈圈。
军医治疗外伤多年,纵然年岁已高,一双手却稳的出奇,然而,手再稳,碰到如斯问题,依旧难做。
“金先生,真要直接拔出来?”
这是军医第十次问这句话,他额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却顾不上擦,双手在箭柄边徘徊了许久,就是不见动手。
“不拔出来留着过年?”
这西蜀人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此刻军医的想法和贺芒是一致的。这男人不会是想趁机害死元帅然后带着西蜀军跑东嘉那去吧?
越想越有可能,所以越不敢下手。
“老杨,你平时可不是这样,怎么现在磨磨唧唧的呢!”
“算了……我来。”男人叹了口气,拉开军医,一手拽住夏侯的肩膀,一手握住断了半截的箭柄,用力一使劲,带着血肉的箭头扯出。
元帅大人终于有了痛觉,还是撕心裂肺的痛。
“嗷呜!”
贺芒听到惨烈的痛呼,慌张的闯进来,入眼的就是男人凶残的对待元帅,手握带血利器。
“元帅!”贺芒脑子一蒙,“你对元帅做了什么!”
“现在都给我出去!”随着一声冷喝,篝火处毛骨悚然宛如毒蛇在身上攀爬的感觉再一次出现,男人眼神冷得吓人,饶是贺芒这样的人,也不禁吓㗚,染上恐惧。
“出去!听他的!都出去……”
贺芒还是想不明白,元帅明明让他们提防这男人,为什么自己却对他深信不疑……还是西蜀的人。
在营帐外徘徊许久,天幕沉下,云层遮掩,阳光由金变红,贺芒在反复煎熬中等待。
终于帘帐有动向,贺芒警惕的盯着,目露凶光,长剑出鞘抵住那人脖子,俨然变成凶恶的狼匹。
“元帅大人没事了,你可以去看看,不过他睡着了,最好动静不要太大。”
贺芒从恶狼变回狼狗,揭帘进去,见元帅呼吸匀称,方才松了口气。
再出来时,见男人还站在门口,突然有些变扭。
“谢谢……”贺芒挠了挠头。
“不客气。”男人说道,“我起来我还没做自我介绍。”
贺芒方才想起自己也没介绍过:“我叫贺芒。”
“我知道。”男人轻笑一声,还是一样的喑哑,“我叫金简。”
远方刮来一阵凉风,贺芒赫然发现,自己竟脊背湿透,茫然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