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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时光

云曦看了看谢昭道:“我会助你修炼。”

谢昭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是这意思,我若是有下辈子,我想当个普通人,越普通越好,找个偏远小城,打个零零散散的工活生计,够我买酒就成。仙门什么的,我倒是也倦了,背负的东西太多。”

“我呀,注定不是个活在巅峰之境的人,平平淡淡,挺好。”

云曦盯着谢昭的眼睛道:“你从来不是平庸之辈。”

谢昭松开了环着云曦的手,继续埋头摘莲蓬,喃喃道:“你和妙语呀,月是人间散客,卿是人间绝色,亦是人间难得。你与星河,皆可收藏。自然是不了解我这种小人物的感慨。”

“你们两个,是注定要写在话本儿里的角儿,而我,不会有只字片语的姓名,我倒是乐得轻松。”

云曦也蹲了下来,帮谢昭摘莲子。

“你向来不喜这些。”

“是啊,我喜欢生活里的鸡毛蒜皮,落日和晚风,醉后的碎语和不眠的夜晚。每一件日常的小事,都让我万分着迷。”

云曦安静的剥开一个个莲子,放在手心儿中,攒成了一堆儿再放到谢昭的手里。

谢昭笑着拿起一个丢进嘴里,又开始了碎嘴子模式。

“你知道么,我跑去问容隐,他这么一个八面玲珑的人,怎么能忍受沈妙语那么直的?你猜他说什么?”

云曦摇了摇头。

“他说名花不解语,无情也动人。真是酸死了,我牙都快倒了。”

“容隐是对沈妙语,是特别了些。”

不知何时,云曦的脸已经被照映的有些红,谢昭抬起头去看,血月已经渐渐有了迹象。

云曦只觉得眼前有些模糊,身子越来越沉…

“谢昭!”

谢昭只是笑着把云曦扶好,道:“放心吧,我这镇魂钉困不了你多久,我不会阻止你做任何事。”

“三郎,我知道你做的一切。我去看过仙翁的遗体,哪里是沈妙语做的,能瞒天过海杀了仙翁的,这世上,只有你了。咱们朝夕相处十余载,有些事,沈妙语能明白,我也能明白。我们彼此太过了解了,才会走成这死局。我也明白,沈妙语和仙门终有一战,你做这些,只是为了护住我,不被连累。”

“你知道沈妙语会与你公平一战,甚至是让你几分,你也知道你和她之间我无法选择,你也知道,仙翁的死和曹氏的祸,百家仙门定会反击,这些你都算的分毫不差。”

“可是三郎啊,我喜欢的是那个清风朗月的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了?你们两个任何人杀了对方,我都难以原谅,我也难以接受。”

“我不甘被你藏匿,我想要正大光明的跟你在一起,我去鬼市,不是置气,是我明白,你和仙门之间,终究是舍弃了我,跟沈妙语无关。”

“三郎。”

“愿你来日再无风雨相困,愿你余生岁月江河可渡。”

“兴许,就算日后并无山水相隔,我们也不会再次重逢。”

“愿你我有朝一日还可以再见,却也能不计前嫌。”

“你跟沈妙语是一样的人,若我不在,我唯一心愿,就是你们去追寻心中所想吧,改变这个世界,保护一方安定。若是终要针锋相对,最起码,我也不必在中纠结拉扯,落得一身轻松。”

“就当我是自私吧,我,想图个自己痛快。”

云曦此时此刻想要运转金丹破了这镇魂钉,但是谢昭似乎早有准备似的,钉的死死的,而且还加强几层符文,哪怕自己如此境界,想要冲破,也要些个时辰。

谢昭可能毕生的所学,都用在这一刻了。

“谢昭!”

云曦只感觉自己眼皮越来越沉,眼前的身影渐渐退出视线,强大的恐惧涌上了云曦的整个胸腔,压的喘不过气来。

血月照着这一方池塘,谢昭早已不见,云曦孤零零的躺在那里,万千孤单感袭遍全身。

孤独是终于有一天,心里连个想念的人都没有了。

那个曾经把你所有的孤独都填满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孤独的不是一个人,孤独的是当初两个人一起做的事情,日后只能要自己一个人做了。

云曦争了一辈子,谋了一辈子的事,在这一刻却显得如此渺小。他唯一失算的事,就是小看了谢昭的洒脱,也高看了谢昭的洒脱。

小看了谢昭对生死的洒脱。

高看了谢昭对情感的洒脱。

很多时候,执迷不悟一生的事,会在一瞬间释然。云氏地位,仙尊之名,不过而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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