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一声。
夏氏的脖子应声扭断。
一颗银色灵识飘出，沈夜枫伸手抓住了灵识，却怎么也找不到吸纳仙门灵识的诀窍，就如同他撒谎许诺夏氏一般，他到现在也不知道沈妙语究竟是怎么做到复活容隐和自己的。
“为什么我不行…”
沈夜枫似乎根本不着急杀沈妙语，倒像是一场口舌争辩和法力角逐一般。
沈妙语没有去看沈夜枫，而是回头看了眼云曦，眼中饱含万千寄托。
谢昭看着沈妙语的眼神，明白了沈妙语这是要做什么，这是在跟云曦交代什么。
只有沈夜枫还蒙在鼓里。
他根本不会想到，从小到大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沈妙语究竟是如何“复活”他的，是如何“吸纳”容隐魂魄的。
沈妙语为什么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发挥出鬼王真正实力的原因，沈夜枫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只认为是沈妙语不杀戮，所以阴气逐渐消损。
沈夜枫和容隐的灵识即是记忆，沈妙语将自己的三魂拆解成了三份，另外两份用来承接他们二人的灵识，也就是说，现在沈夜枫就是沈妙语的一片残魂。
容隐将承载自己灵识的那片残魂还给了沈妙语，沈妙语自然恢复大半。
沈妙语已经做出了决定，沈夜枫在击溃沈妙语的同时，沈夜枫自己也便不复存在…
毕竟，沈夜枫就是沈妙语。
三魂七魄，终将烟消云散。
沈妙语看向云曦的刹那，谢昭便读懂了一切。
沈妙语要云曦保护好自己，替她守住这世间安定，从今日起，世间再无鬼王，只有仙尊。
云曦回头看向谢昭，谢昭没有再看向云曦。
自从见到云曦反杀仙门，得知云曦拿沈妙语的金魄丹换取了仙尊之境之后，谢昭早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云曦了。
谢昭只觉得，心里的那个人，终归是死了。
人人都道仙门好，可又有几人知道，在这仙门之中，每日都有人死去，身体上的死去，灵魂上的死去。
云杰死在了战场，云梦献祭了血月，章行死在了自卑，青虹死在了脸面，容隐死在了钟情，谢昭死在了抉择，云曦死在了怨妒，妙语死在了责任，而沈夜枫，终将死在怨恨。
整个仙门，又活下来了谁呢？
无非是亘古不变的结怨释结，来来往往，反反复复，没有一日的消停。
沈夜枫和沈妙语一触即发，谢昭留在这里只会被强大的力量摧毁身躯，云曦现在必须带他躲的远远的，等到他们两个人同归于尽才行。
可是云曦的手伸出来却迟迟没有碰到谢昭。
那个眼神太冷了，云曦做过的事他无力挽回，可是谢昭现在的样子，活着和死了，没有半分的区别。
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呆呆的瘫坐在废墟之中，没有反抗，没有挣扎，没有挽留，没有难过，什么都没有，只是活着。
云曦细数自己一生，却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清风朗月的仙门骄傲？还是薄情寡义的地狱恶兽，自己也分辨不清了。
不知不觉间，在场的所有修士已经站在了沈妙语的身后，他们知道，从始至终，沈妙语都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他人的事，而真正的疯子，是对面那个沈夜枫。
就连那个仙翁都站在了沈妙语的旁边，随时准备着与沈夜枫的最后一击。
曹真真和柳如痴也混迹在其中，手中眼底皆是戾气，有着曾经不曾有过的赴死般的坚定。
沈夜枫见这个场面笑出了声儿来。
“当初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对我长姐喊打喊杀，恨不得活剐三千遍，如今齐刷刷儿的站在她身后，也真好意思。”
“长姐，你睁眼看看，这就是你拿命去保护的世界，人人如同墙头草，不论是敌是友，不论是非黑白，只论站在哪一边自己才能活着。”
“哪怕是自己最恨的人，在生死关头，也能站在她后面摇旗呐喊。”
“长姐。”
“你的一场救世梦，终究是被我毁了。”
此刻的沈夜枫不知道是真的疯了还是怎么的，狰狞扭曲的脸上有些微红，空洞无神的眼眶中缓缓流下了一行清泪，随着沈氏的灭门，碧萝的消逝，恨了一生的真相就此掩埋，再不会有任何人解答，不过那些似乎已经不再重要了，究竟是谁得了癔症，金魄丹究竟到底是谁的，其实早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