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杭城内的衙役在将这座城翻了个底朝天后也未曾找寻到任何有关被劫走人的蛛丝马迹,直至几个在城墙根下戏耍的稚童无意间撞破了那虚掩的洞口,那三人早已逃出城外的情形也就了然了。
早先胭脂巷一时也被前来搜查的捕快弄得鸡犬不宁,逃犯不曾找见,另有大小案子在身的倒是抓了好些。“小隐于山林,大隐与市朝”,藏身于妓院林立之地也能算是上上之选,然而眼下被这场风波掀起淤泥露出来,也仅能说是世事难料。
魏长磐没有出行的户牖,若是被盘问起来,也得露馅,所以也就避了出去,到入夜才敢蹑手蹑脚回来。
而今出了这档子事,武杭城内也骤然紧张起来,城内府衙宵禁的通告一直在,他翻墙回楼子时还费了些功夫,却险些撞见要杀个回马枪的衙役捕快,不过好在有惊无险,堪堪错开了。
城内宵禁,胭脂巷巷口车马虽说稀疏了些,却无不是宝马雕车,几家最大楼子迎来送往的,不是脱去官服刻意掩面而入的,便是腰间挂件抵千金的豪阀子弟,宵禁在这些人面前,也便是可有可无的物事。
拿起扫帚将楼子里地上铺着厚厚一层的葵花籽和花生壳都聚拢到一处,而后再用铁铲将其铲进泔水桶中,等着明日来人倒空,魏长磐大致掂量出今日这些灰土的分量,午后来听书的人应该比起前两日还多些,严老爹却仍是一副唉声叹气的愁苦面孔。
“严老爹严老爹,干嘛还愁眉苦脸的,今儿个楼里生意不还行吗?”
然而严老爹却不愿搭理他,只是伸出三根指头来。
“三两银?那不是好生意?”
严老爹将头摇了两三摇,仍是不肯开口,三根指头还直挺挺地立在那儿。
“难不成是三十两?”见严老爹仍是摇头,魏长磐小心翼翼地再问:“难不成只有三钱....”
那直挺挺的三根指头终是放松了,严老爹端起边上那碗茶水凑到嘴边,个中是些护嗓子的清凉药草,咕咚咕咚咽下去了几口,又指了指喉咙,又瞠目张口作言语状,最后转成一副张口却说不出话来的滑稽尊荣。
“说书给嗓子说坏了?”
魏长磐试探着问,却引得严老爹连连点头,孙妈妈拉开灶房的帘子风风火火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茶来,是新鲜鸡蛋打散了再由滚水冲进去,腥气极重。
“严老头儿,快把这喝了,三文钱一个的蛋呢,还不是为了你嗓子能快点儿好,捂着嘴作甚,多大的人了,难不成还得喂你不成?”
捂着口鼻对这鸡蛋茶极其抗拒的严老爹听到那“三文钱一个”的蛋时,显然是动摇了,孙妈妈没费多大气力便把那碗鸡蛋茶强灌下去,却忘了那是刚刚被滚水沏好的,严老爹挣扎着,却仍是被手劲奇大的孙妈妈抓小鸡儿似的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