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府衙出发,沿路都被围挡遮住了风景。
申小菱坐在轿子里,悄悄问默娘:“刚才可曾看见薛石隐?”
“不曾。”
“他是从京城来的,为何宁妃不点他的名?”
默娘道:“薛大人官职太低。”
申小菱闻言沉思,薛石隐说过他只是银台司执笔,说穿了,不过是个誊抄卷宗的人。但每次在府衙,李知府显然对他恭敬有加。包括审冯氏那次,他、萧伯鸾和李知府三人是并坐的。
“也没见明王......”
默娘抿了抿嘴,看着前面的车驾:“夫人与其操心别人,不如想想到了行宫,怎么脱身。”
行宫地处西湖往西十里。正如李知府预计一般,这条路拖拖拉拉地走了四个时辰。
到了地方,又是一通跪拜,说些官面话。
有一个宫人跑到四驾车前,低声说:“明王殿下病了,不敢过了病气给娘娘,故未能起身前来相迎。”
宁妃只“嗯”了一声。
众人俯身叩首:“恭迎宁妃娘娘。”
宫人宫女卷开车帘。车内伸出一只腻白如脂的手,指甲修得尖圆,染着粉色甲衣,戴着紫玉戒指,手腕当啷着近乎透明的紫玉贵妃镯。
贴身侍女赶紧搭上手,扶下马车。
申小菱从帘缝中远远望着,一抹紫色的影子,由人搀扶着,又上了行宫内的轿辇。
宫人颠着小碎步跟在轿辇两侧,赔笑道::“娘娘的寝殿,殿下已着人早早布置好了。今晨小人们又将屋内仔细洒扫了。殿下说:男子心粗,必有什么遗漏之处。有什么需要添减的,还请梅朵姑娘指点小人。”
跟在一旁的梅朵道:“殿下费心了。”
又仔细问地龙可烧热了,窗户关了没有,被子熏的是什么香,屋内插的是什么花。
“窗户早起是开着的,打扫之后,将地龙烧热了,湿气一干,小的就将窗户关上了。”
“被子熏的是娘娘惯用的金玉香。”
“如今时令的是水仙,殿下说水仙太腻,便让小人放在了正屋的桌上里。”
宁妃坐在轿辇上,嘴唇几不可见地弯了弯。
待进了园子,落了轿。
宁妃走进殿内,屋内温暖如常,透着淡淡的甜香。
她用指甲点了点用玉盘托着的水仙,花剑还未绽放,碧绿窈窕的枝叶用一根细细红绸系着。
“梅朵。”
一身粉衫的梅朵,便对着跪在园中的宫人宫女们说道:“尔等做得很好,娘娘有赏。”
宫人们领赏后退下。
进来了四个侍女,正指挥着宫女们归置东西。
梅朵搀扶着宁妃到后殿:“娘娘,可要小奴去明王殿下处探病?”
坐在妆台前,镜中映出一张粉面桃花的容颜。
墨发如云,秋月玉面,柳眉含春,杏眼如水,霞光映颊,正是倾国倾城貌,闭月羞花颜。
瑰色樱桃口,轻轻勾起一抹笑意:“不急。”
“梅朵姑娘,殿下着人送果子来了。”
“娘娘未卜先知呢。等一并送完了,再去才好。”梅朵笑着抬手指挥沁柔去接宫人端来的一篮金桔子。
沁柔净了手,剥了一个,将果肉一瓣瓣地分开了,放在碟子里,用银签子挑,居然一个籽都没挑到,便欣喜地呈到宁妃面前:
“娘娘,快尝尝,这桔子稀奇得很,竟然没有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