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等了一炷香的功夫,陆淮钦只是看着手里的东西,没有再看向陆时谦。
陆时谦又站了一炷香的功夫,年纪到底小,就有些憋不住气了。
“你喊我来干什么?”陆时谦问。
陆淮钦好像这才反应过来门口还站了一个人,慢悠悠地看了过去。
“你逃走后如何和阿迢一起的,是要我查, 还是你慢慢说?”
“当然是我慢慢说了。”
陆淮钦有些意外他的妥协,放下手里的东西,等着他讲。
陆时谦将他如何死里逃生,又如何被坏人抓住,最后被打被骂,被卖到妇人手里的经历全部说了出来。
全是他这个年纪本不该经历的事情,这些经历中,独独没有夏予的身影。
陆淮钦听得沉了眸。
可陆时谦知道他并不是可怜担忧自己。
他定是想他说了这么多都不提一嘴夏予,肯定是在骗他。假若是真的,那他心中肯定又在讥讽陆时谦竟是会成为被卖的人,一点做太子的能力和脑子都没有,简直是丢了皇家的颜面。
两人又相继沉默了许久许久。
最终还是陆时谦沉不住气,问道:“能不能找到阿娘?”
“你阿娘逃命的本领很高。”
“你找到阿娘,会不会……杀了她?”
陆淮钦眉梢微动,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桌面。
杀吗?
自然是舍不得的。
不杀吗?
他又是不甘心的。
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夏予竟是会拿一具假尸骗他,让他以为她死了。
每每想到这件事情,回想自己以为夏予死了的那段失魂落魄的日子,陆淮钦又是后怕,又是伤心,又是愤怒。
他气血翻涌,真是时常因为夏予失去理智。
陆淮钦摆摆手,示意陆时谦出去。
等人离开,陆淮钦半隐在烛火中的脸沉了沉,皮肉又微微扭动了一下,终是没有忍住喉咙的痒意, 喷出了一口血。
他深陷至椅子里,脸色苍白得吓人。
他哪里会杀她?他刚见到那耳坠的时候,激动得要失声尖叫。
夏予离开了这么久,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离她这么近。
逃不掉的,陆淮钦看着自己的五指。
“掌中之物,插翅难飞。”陆淮钦喃喃,头扬起靠在椅子上,眼中猩红,慢慢地,又晕了水雾。
陆淮钦抢在眼泪落下来的那一刻,匆忙地将眼睛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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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帐里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叫唤,夏予时而听着是欢喜,时而又是痛苦。
大抵,男人的声音最是欢乐,女人的声音总是痛苦的。
这样持续了许久许久,才有一双女人的手掀开帘子出来。
“柳娘。”夏予连忙迎了上去,将人扶住。见她虚弱到两腿发颤,连忙将人背在了背上。
“于娘,这日子何时是个头?”柳娘的下巴垫在夏予的肩膀上,流下了浑浊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