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陆淮钦这张和自己一般无二的脸，不知为何，突然就拿起旁人手里的药扣在了陆淮钦脸上。
这药还是柳娘端进来的，药还没送进去，她就被抓了。
陆时谦刚好在边上，动作之快，就着托盘和药碗就一起叩在了陆淮钦的脸上。
陆淮钦拿手挡了，也后退了一步，饶是如此，还是有药飞溅至他的唇边。
陆淮钦拿指腹拭唇边的药渍，手刚刚碰到唇，浑身就蹿过电流，长眸猛地落在了夏予的身上。
他越过被何幸拦住的陆时谦，上下打量着夏予。她仍是低着头，将下巴碰到胸口，没有与他对视一眼。
陆淮钦袖中的拳头渐渐紧握，咯咯作响。他神色难测，一般人看来，倒像是山雨欲来的前兆。
就连何幸也未注意到他渐渐红了的眼眶，还有控制不住抖动的手。
陆时谦拼了命地想要打陆淮钦，却被何幸从身后抱住。
陆淮钦的耳边便全是陆时谦的骂声，那个在外人面前不善言谈的儿子，到他面前便口若悬河。他学来的所有骂人的词汇，全部诸加在他的父亲身上。
陆淮钦却恍若未闻，他只把目光落在夏予身上。
他已然分不清她长睫上沾着的，是泪水，还是雨滴。
他只想知道，夏予听着陆时谦这般骂他，会是什么心情？会不会觉得，他这做父亲的，失败透顶？
夏予终于动了动身子，她想偷偷看一眼陆时谦，却突兀地对上了陆淮钦的眼睛。
陆淮钦终于看清了，她和自己一样红了眼眶，里面氤氲了泪水。
陆淮钦却不敢再看她了，而是匆匆避开眼，敛去所有的心思。紧咬牙关一直克制的血终于忍不住，再陆时谦扑到他身上的那一刹那，猛地喷了出来。
他摇摇晃晃地要倒在地上，陆时谦却还捶着他的胸腹。最后一拳落在了肚子上，疼得他拧紧了眉。
余光中，仿佛见到夏予露出一丝紧张。
余光中，仿佛见她想要起身上前一探究竟。
余光中，她终于站起来了。
余光中……余光就到这里了，满眼的幻影，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耳边是尖锐的鸣叫，像极了指甲与刮板拉出的声音。
直到陆淮钦跌进何幸的怀中，一切总算停止。
谁也没有想到陆淮钦会先吐血晕过去。
夏予想要趁乱给他把脉，却被一群士兵挤开。
陆时谦冷漠地从人群里退出来，捡起远处的伞走到夏予身边，踮起脚尖想要为她撑伞。
“你进去看看他，把他的脉象和我说说。”夏予叮嘱。
“我怕我忍不住要杀了他。”陆时谦不再隐藏自己的痛恨。
夏予的目光猛地落在了陆时谦身上，她想不明白为什么陆时谦突然性情大变，这般恨陆淮钦。
“谦儿，你到底怎么了？”
陆时谦对上夏予探究惊异的神色，突然怔了一下，好似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偏激，便敛下眸子不语。
“他，到底是你父皇。”夏予解释。
“我情愿没有被他生出来过。”陆淮钦小声低估。
“你先去看看他吧。”